第四十九章 亲卫营
火炮口径越大，铸造难度越大，澳门卜加劳铸炮厂以往没有铸造过24磅加农炮，因为他面对的客户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陈明峰是第一个提出购买24磅加农炮的主顾。 24磅炮和18磅炮都没有存货，其余口径的火炮与他战舰上的火炮口径不匹配，陈明峰也不需要。只买了一批开花弹和一百多支火枪，加上万努-卜加劳赠送的火枪，一共凑够了两百支整数。 陈明峰并不看重火枪，但还是要装备一些的，起码比弓箭好用。 吕宋的西班牙人忙着装备和巴达维亚的荷兰人干仗，陈明峰向西班牙总督达斯马里纳斯提了一嘴说雇佣西班牙军队里经验丰富的炮手被他拒绝了，他要留着炮手打仗。于是陈明峰在澳门雇佣了五名葡萄牙炮手和一小队火枪兵，用来训练他自己的部队。 施罗德和耶稣会的神父们道别，追随陈明峰北上，他接受了陈明峰的邀请担任他的顾问，同时教授他西班牙，自然形影不离。 西班牙语和法语、意大利语同属罗曼语族，掌握西班牙语再学习法语和意大利语非常便捷，但是和属于日耳曼语族的英语、德语又迥然不同，陈明峰跟着施罗德天天学西班牙，没曾想西班牙语才学了个半吊子，反倒把自己的英语发音给带歪了。 好在施罗德精通多国语言，陈明峰可以自由切换西班牙语和英语于他交谈，巩固自己摇摇欲坠的英语发音。 这一日，结束当天的西班牙语课程，施罗德待在舰长室埋头啃《孟子》，陈明峰信步走出舱室透透气。 施罗德学习四书五经是为了更好的理解中国文化，方便日后传教，这帮耶稣会的神父深受前辈利玛窦的影响，信奉他提出的“合儒超儒”理念，认为向迷途的羔羊证明他们的信仰比儒家学说更优秀便能吸引大批的信徒入教。 施罗德也尝试向陈明峰讲解圣经，陈明峰不是故意岔开话题便是一笑而过不作正面回应，没想过和施罗德辩论。 从里斯本到澳门能够远涉重洋的传教士都是心志极为坚韧的精英，以汤若望和施罗德在欧洲所受的教育来说，说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博学的顶尖精英也不为过。 只不过，人各有志。 耶稣会的神父有他们虔诚的信仰，陈明峰有自己美好的梦想。 冷冽的北风吹在脸上一阵冰冷，海浪翻腾“哗哗”的响声让陈明峰有种掏出手机放一曲《沧海一声笑》冲动，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持刀而立的四名锦衣卫，陈明峰硬生生的压下心头的欲望。 吹了一会海风，感觉身体瑟瑟发抖，陈明峰转身走向楼梯返回舰长室。 守卫在船舷一侧的卫所军官忽然走了过来，没等陈明峰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大声说道：“上差大人，末将有事禀报。” 陈明峰不以为意的扬扬手，“何事？” 那军官瞧了一眼陈明峰身后的锦衣卫，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说道：“末将所说是机密之事，恳请上差大人移步。” 陈明峰上下打量了那军官一番，见他一身铠甲破旧，眉宇间隐隐有忧色，说道：“也罢，你随我进来。” “是。”那军官神情激动的起身，跟随陈明峰快步走进舰长室。 陈明峰走到舰长位坐下，淡淡的问道：“说吧。” 那军官瞧了施罗德一眼，见他目不斜视，而钦差大人又无意请这位神父离开，当即下定决心说道：“末将镇海卫千总黄泽愿为上差大人做牛做马，誓死追随大人。” 陈明峰一愣，旋即失笑道：“你是触犯了军法还是有事求我？” “上差大人明鉴，黄泽只有一事相求，愿投入大人门下，为大人牵马持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明峰奇道：“你好好的镇海卫千总不做，要为我牵马？为何？” 黄泽抱拳说道：“不瞒大人，卫所已有三月未曾发放饷银，军士穷困潦倒，多有哀怨。末将本是湖广江夏人，家有老母和兄弟，离家三年未曾见老母一面，愿投入大人门下效力，只求大人开恩准我得闲回家拜见老母。” 陈明峰叹道：“黄千总真孝子。卫所拖欠饷银多时，逃兵甚众，黄千总为何不弃军籍逃回老家？” 黄泽顿首道：“回大人，末将若是逃亡，兄弟必顶我军籍，家中兄弟体弱，恐不堪兵役。末将实不忍连累兄弟。” 陈明峰起身扶起黄泽，说道：“黄千总至孝大义，真英雄也。牵马执蹬太屈才了，从今日起，黄泽你便是我的亲卫营统领。” 陈明峰正欲组建效忠于自己的队伍，没想到这位镇海卫的千总第一个来投靠，真是瞌睡与枕头。锦衣卫这把刀好用是好用，却是天子卫率，如今跟随自己只因为自己提督锦衣卫南镇抚司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有朝一日魏忠贤提督东厂，接管锦衣卫，这些个南镇抚司的锦衣卫未必一如既往的听从自己的命令。 黄泽纳头投靠，陈明峰意外之余喜不自胜，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瞧不出一丝情绪。 黄泽一怔，再度跪拜在地，轰然说道：“谢上差大人恩典。” “起来说话。” 黄泽霍然起身，身板挺直如标枪。 “我听你说话颇有气概，可曾读过书？” “回大人，末将读过两年私塾。” 陈明峰点了点头：“嗯，你私下问询此次随我出海的兵士有多少愿意投入我的门下。” 黄泽喜道：“无须过问，卫所兵士苦于脱离军籍久矣，上差大人肯接纳，军士必定欢呼来投。” “甚好，你去跟他们说，效忠于我，卫所拖欠多少饷银我全都补上，每月四两银钱杀敌重重赏，本钦差绝不食言。” “上差大人宽厚仁德，我等皆知，我立刻便去告知军士们。” 陈明峰故作矜持的摆摆手，示意黄泽速去。等黄泽魁梧的身形走出舰长室，忍不住捻须而笑。 “宽厚仁德”，这不是自己拍木匠皇帝朱由校马屁时说的话，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被下属送了自己一顶高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