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万家灯火 第五十七章 出门就是江湖
那中年文士听得此话，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的暗茫。他将手中书籍放在石桌上，看着林子云哈哈大笑：“他和我都是这山间的孤魂野鬼，鬼和鬼有什么话好说的，倒是你们？嘿嘿……” 诗苏蓼见他笑的瘆人，无意中更靠近了林子云一点。 林子云眉头一皱，此人口口声声说是孤魂野鬼，此话难以判断真假，但是此刻如果不会他一会，只怕难以脱身。他也不再言语，弯身坐到中年文士对面。林子云凝视着桌上摆放的一个冰窑瓷杯，那杯中茶水不多不少正好满杯，若是他拿起的话只怕会溢出茶水。他不知道所谓的饮茶是不是考验的就是茶水不能溢出，一时间也不轻举妄动。 “此茶，乃是用天山露煮的凝魂茶，若你喝一杯，可增甲子寿命。”那文士开口。 “这么好的茶，不喝可惜，在下先谢过先生赠茶。”林子云朝他用手抱了一个礼。 对面那文士，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手袖一拂，茶杯拿在手中，已经一饮而尽了。 林子云瞧他如此，心中更加肯定这茶水定有什么诡异，只怕他就算是举杯都不一定能举起来的。他忽然有一个大胆无比的想法，此人口口声声说是鬼魂，而又说到此茶凝魂，可以增加寿元，只怕跟灵魂有关的。 无论是禁制，还是阵法的修炼都依靠灵魂力，这方面林子云其实可以说得上是行家了。 林子云未免被那中年文士看出端倪，将精神力附在九阴剑上面，手腕一反转，将茶杯挑起在剑身上面。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没有必要，但是九阴剑经过林子云心神祭炼，将灵魂力附在上面更为得心应手。看着林子云一口将杯中茶水喝光，那中年文士心中震惊不已，但是脸上却是笑了笑。 悠悠青山，碧水涟涟。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藏在花红柳绿深处。芭蕉掩着夏雨绵绵，青竹藏着春风习习。 一座茅草亭，一杯香茗，三人盘坐。 “能喝这杯茶的人，不多。真的舍不得让你走呀，陪我说说话也好。”虽是春夏天气，但是中年文士说出来的话，让林子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先生不必如此，这世间繁华，到头来也不过花开花谢，先生于此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隐士风采才是令人羡慕。在下实不相瞒，我等来此是为了救人，怕是不能留在此处叨扰前辈了，还望见谅。”林子云嘿嘿笑道。 “罢了罢了，我只不过是山间一孤魂，算什么前辈先生。你这后生不错，我且跟你说一句，这岐山之中，危险重重，切记不可贪图法宝造化，否则性命不保。”中年文士幽幽说道。 林子云听后大惊，他心道此人莫非知道岐山之谜。林子云连忙拱手问道：“敢请前辈指教，此地如此之多的禁制，阵法，是不是守护一件秘宝。” “你既已知晓，为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的修为太低，这造化，争不得。”中年文士叹道。 林子云还想继续问下去，不料那中年男子，举起手中茶杯对林子云说道：“来，喝茶。” 林子云此刻心不在焉，脑中都是一团糊，哪有心思喝茶。他手碰到茶杯，却现里面只是一碗清水，不由得满脸疑惑。 “道非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你看这山水是山水它就是山水，你看它不是山水它就不是……”中年文士声音幽幽传来。 刹那间，此地风景一变，哪里还能看见青山绿水间一座山庄。 眼前是一块乱葬岗，而林子云和诗苏蓼此刻正盘膝坐在一块墓碑之前。两人眼前两杯海口碗中盛满了清水，四周阴风作响，月光格外的惨淡。诗苏蓼心中害怕，连忙站起来，躲在林子云身后。 林子云凝望面前碑文，虽然有岁月的痕迹，但是依稀能看得见上面的文字。他细细读来，只觉得身上直冒冷汗。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轮回？真的有鬼魂？若没有，刚才他亲眼所见，又是什么？ 或许是古神般留下的一缕执念？可是那文士口口声声说他就是鬼魂…… 碑文上面写着一个人的自述，上面记载，此人是汉朝的一位国师，因为翻阅古籍，研究古典，现岐山之中有一件法宝。此宝物威力无穷，号称可以号令天下，群仙慑服。那时汉朝式微，风雨飘摇，受命于危难之际的国师决定冒险进入岐山深处寻找异宝，也只有这样才能拯救国家于危难之际，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上面还记载了诸多进入岐山中生的异事，大国师带领军队进入岐山之中，遇见了一头五米高的猛虎，还有在一个诡异的山谷，竟有一只巨大的鲶鱼。仅此两役就已经让汉朝死亡将士数百，众人此时已经生出了退缩之意，可是大国师不仅仅修为高深，而且积威甚久，众人不敢违背其命令，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功夫不负苦心人，汉朝军士来到了一处峡谷，降服了一只守山灵兽之后，现了一块镇山碑。碑文上面记述着这里镇压着一件绝世之宝，可在众人狂喜之时，那守山灵兽竟然口吐人言，劝告他们离去。只是胜利就在眼前，大国师怎么可能放弃。此刻的士气，甚至都不需要他去鼓舞，众人一心，势要得到法宝，振兴大汉。大国师斩杀了守山灵兽之后，众人进入到宝山之中。 再到后来，这位大国师，竟然只留下一行字。 林子云从这一行字上面，似乎看见了鲜血淋漓。 一千精兵，皆陨。此人最后落笔留名，罪臣赵太虚。 仿佛看见赵太虚极尽绚烂的一生，林子云不禁神恸。一代豪杰，一朝天师，英雄落幕，葬在这荒山之中，不过是浩瀚天地间的一粒尘，一株草。 天涯芳草芬香，深山古木参天。生长着一株株像是巨大无比青铜柱子般的古树，老根如虬龙，树叶遮天蔽日。 果然如赵太虚碑文上面记载的一般，林子云和诗苏蓼看到了一处鬼斧神工的大峡谷。一座陡峭无比的山峰像是一幢入天宝塔一样耸立到云巅，林子云恍惚间如看见了地球上的珠穆朗玛峰，北域的雪山般。 诗苏蓼站在山脚下，遥望着巨大的山峰，美眸中也充满了惊讶。这座高峰，在岐山外，根本看不见。如此高峰，不似凡间之山，这真的是一座宝山，是一座仙山了。 林子云与诗苏蓼都无法在此地借用法宝或功法飞行，这里被一层无形的场域笼罩，根本无法飞行。 坐落在岐山深处，有千丈瀑布从高峰滚落，仿佛此山是从天上而来，九天之水奔流不息。 一座古朴十足的人高石碑，像是一柄长剑插在地上。 上面并无字迹，林子云疑惑，莫非是那赵太虚带领的军队，将石碑上面的字迹销毁掉了？ 他用手去摸这座石碑之时，忽然一股信息出现在他的脑中。 诗苏蓼见他异状，也用双手去碰了一下石碑。两人都感受到了那一股信息，此地，果然如赵太虚所记载，蕴藏绝世机缘，但同样隐藏着莫大危险。 难怪，汉朝大天师，带领的精兵全部命陨于此。 林子云不由得同情起那些为了国家舍身的豪杰起来，或许赵太虚没有写出山上的危险，也是知道来到此地寻宝的人，绝不会因为山中有危险就会放弃。 石碑上提示此地蕴藏了莫大机缘，唯有到达山顶的人才可以获得。而且有明确提示，低阶修士和凡人入此山必死无疑。这山中蕴含着无数的阵法和禁止，而且有天蓝的危险地带。 果然是机遇与危险并存！没什么好犹豫的，既然知道此地有绝世仙缘，林子云还是想放手一搏的。就算不是为了救出诗苏蓼的师姐，林子云又何尝不想摆脱那种步步为营的生活，他需要强大的实力找回紫娟，寻到澹台，而且唯有强大的实力他才有可能重返地球。 “大哥哥，大哥哥……我感应到千华大师姐了，她就在这里。”诗苏蓼忽然大叫道。 一些强大的门派，都会给弟子分配身份牌，同宗弟子，用灵力注入身份牌可以感应到同样佩戴身份牌的同宗弟子的。 冲入云霄的高山，仿佛一只神之手，从九天探下。它又如一柄大剑，插在燕云河边，岐山深处。山岚处，远眺可见白云缠绕，有彩霞荡漾。 林子云携手诗苏蓼踏入山中，仿佛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一层光幕拨开涟漪，眼前浮现出来一个巨大无比的广场。在广场的中间有一座散灵光的传送台，而传送台周边仿佛有绝世场域压制。在场中有人影闪动，他们的目标就是那座传送灵台。 “不出所料的话，这是第一道关了。唯有走到传送台，通过传送阵法之力，才能到达下一关的。”林子云喃喃自语。 场中人数看起来不多，实际上是因为地方宽阔，林子云粗略一数，在场闯关的人大约能有三十人左右。还有在他附近，并没有打算闯关的，也有一些人。 站在山脚时，林子云尚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想法，可是当他用灵识感应到此处修真者的修为之时，已经现登山之难。 “依我看啊，最有希望的几人还是那古天象，小神通伤心珏，还有最近风头正盛的白面郎荣花。”有人在此议论通关之人。 那人说完，引来周围人点头称是。 古天象虽然是散修出身，但是此人无法无天，曾经就以下伐上。这还不算什么，此人更有以一己之力灭掉一个一星宗门的过往，实力强的可怕。但是此人不仅仅是实力强大，而且杀戮果断，一些修为比他高的人都不愿意去招惹他。最近更有传闻，太乙剑宗内宗弟子楚渔使出九龙剑诀绝学，还是被此人杀死，古天象一时间凶名更胜以往。 不去说野路子出生的古天象，更恐怖的是东土修真界唯一的霸主五星宗门剑门亲传小神通伤心珏。仅仅是五星宗门亲传，就足以说明太多事情。放眼整个古茗星修真界，剑门两个字，也是如雷贯耳。而这万古宗门中走出来的绝代天才，行走于天地间，又将会绽放出怎样的芳华，且拭目以待。 白面郎倒是生的一副好模样，面如冠玉，眉如剑，目似星。此人或许是这次人间界争霸中，修为最深厚的一撮人了。相传此人曾凝丹三次，不是失败了，而是被他自毁了。 所有人都对此不解，白面郎却说了震撼修真界的话。“非我道丹，弃之如敝履。”此人有雄心壮志，于残败中崛起。他生的俊俏，引无数少女痴迷，有人作诗写词赞扬他是“于淤泥中绽放，是卓尔不群的青莲仙”。 道场无涯，众仙争渡。有人身体绽放仙光，驱动灵宝，也有修真者骑着仙兽。仙光缭绕，神霞飞舞，百舸争流，众人皆用出万般手段。 正如仙路崎岖，争一场造化，夺一回仙缘，人人都是逆行而上，破釜沉舟之行。 有人亦在感叹，天纵之资龙神月。那是一个才貌双绝的女子，周身带着清辉，皎洁如月神，可是她的修为相对于众仙过低。龙神月目前只是筑基修为，倘若再进一步，未尝不能在此间逆行伐仙，夺出一场惊天造化。 除了惊才绝艳之资的龙神月，有人还讨论到一些声名在外的修真者。如明镜派的独孤聪华，一身羽化绝巅的修为，号称白衣铁拳。此人修行明镜派的八星拳，登峰造极，一双铁拳，威慑无数人。更有名裔门的千华华络，有小天合掌之称。紫魁星的付夷，四星宗门百兽窟的精英弟子洛天，洛离都被人提起。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在东土修真界羽化境界之中的佼佼者，实力强劲。 这个世界天才如雨，纵然你是天生仙苗亦不见得可以独领风骚。 诗苏蓼性子活泼，此刻正与一名身穿鹅黄色长袍的女子交谈。 “你们两个炼气期修为，胆子也真大，竟然独自闯了进来。”那女子来自一个叫无量真门的二星修真门派，听诗苏蓼说完九死一生进入此地之后，不由得惊叹。 原来他们都是通过特定的传送门进入此处的，实际上在不久前，汇聚在岐山的修士都现了灵宝出世。只不过明镜派和名裔门等几个早到的门派正好错过了机会，故此什么都不知道。 林子云之前和李牧来到此处，就是因为有人看到灵宝出世。不过无奈的是阴差阳错，山岳真宗的杜倪等人寻错了目标。这一切实在是天地之间都有因缘际会，令林子云不由的感叹世间事，桩桩巧合，莫非真有天注定之说。 林子云莫名想到龙巢之中的兵将尸骨和怪人卫南，生长在岐山之中的九阴果，还有莫名出现的灵宝。据汉朝天师赵太虚所记载，此事似乎古籍之中也早有记载。 这一切都是谜团，会不会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暗中推动着这一切？若是，他又有何目的。 若真的有圈养这怪人，灵兽，蝶麟的恐怖存在。林子云将其布局无数年，祭祀无数鲜血的九阴果采撷，他又如何逃脱呢？ 这一切不由得让林子云头皮麻，只觉得一股大恐惧蔓延。一只看不见的手，是用了整个燕云十六州作为棋盘，芸芸众生是棋子。 既然是棋局，那么和此人对弈的又是什么人？至少也是元婴期的恐怖存在，也只有这些老怪物，才能活上千年之久，用羽化境修士作为棋子。 当然这是林子云的估计，他掌握的线索太少，并不敢确定就是如此。 “你们不打算去试试吗？”诗苏蓼眼神瞟了瞟传送台。 “这个道场，从边缘到传送台有三百米远，开始百米炼气期大多数都能承受，但是百米之后，便是炼气期五层都很难坚持下去了。而最后一百米，我亲眼看见过一个炼气期九层的人，出惨叫。此人浑身筋骨皆碎被同宗弟子抬走的一幕，实在太过血腥。”那名无量真宗的女弟子说完，眼神有些轻蔑的看了一眼林子云。 林子云不失礼貌的一笑，确实他炼气期五层的修为，在别人眼中不算什么。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修道者可以手拿日月，指摘星辰。然而大多数人在天地间，面对那强大的场域，变幻莫测的地势，仍然是风雨飘摇中的一粒尘。 “就算过得了这一关，又能怎么样？这山中数不尽的禁制，阵法，我可不想冒险。”那女子嘟囔。 或许这里大多数的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其实不足为奇，他们多数人都是和同宗弟子结伴而来，有实力的都去闯关了，而没实力的去不去也无所谓了。倒是一些散修，孤家寡人，倒是更乐意，也更喜欢这种冒险活动。 “蓼儿姑娘，我倒想一试。”无人会看好一个炼气期五层的修士，正如没人会相信奇迹一般。但是有一个人相信林子云，穿着印花白裙的诗苏蓼如风雪中的一只青梅笑脸盈盈望着林子云。 打冬天起小猫儿就温顺起来，喜欢靠着带毛绒的布料蜷缩。喜欢穿花裙子白袍的蓼儿姑娘自从遇见了一个人，也习惯了依偎，她笑起来格外温柔。 诗苏蓼自小就没受过苦楚，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公主，但她性子柔弱，骨子里能体贴人，这个可以从她为人处事看得出来。小姑娘这次出师未捷，大抵有一种剑未佩妥，出门已经是江湖的感觉。 林子云初见诗苏蓼如空谷中的一朵幽兰，乍远还近的感觉。 “大哥哥，我可不准你丢下蓼儿。”回眸处，蓼儿姑娘报以微微一笑，笑的比岐山的山花更浪漫，也要好看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