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困窘的现状
不过,就算是一切都只能慢慢来,自己毕竟拥有领先时代二十五六年的记忆,还是有许多的好处的。 想到今后二十几年中,自己都要以一副领先于众人思维的面貌出现在世间,曾炜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 难怪大家都喜欢重生,这种能够预先知晓一切的感觉,真特么的不是一般的酸爽! ……………… 因为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所以一群小屁孩都不急,一边玩闹一边慢吞吞的往学校赶。最终,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花了一个多小时。 曾炜他们到学校的时候,一些先到校的学生,已经在老师们的组织下,挥舞着楠竹枝条扎成的扫帚,在校园里打扫起了卫生。 事实上,这也是曾炜他们一群人不忙着赶路的原因,对一群十来岁的小屁孩来说,能偷一下懒总是好的。 进了校门,一群人就分开了,各自往各自的班级赶去。 上三年级的只有曾炜一个,他一个人离开大部队,往教学楼一楼左边最边上的教室走去。 来到教室外面,曾炜就发现,记忆中的挂着二年级的号牌,已经变成了三年级。 讲台上,一个三十出头的女老师正在检查作业,正是曾炜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武彩韵。 在她身边,则是站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十来岁的男孩子。虽然记忆有些久远,但曾炜还是知道这个男孩子的名字叫黄友军,班上的同学都戏称其为皇军。 曾炜闷着头往教室里走,正在检查作业的武彩韵抬头看了他一眼,大声道:“曾炜,先把作业交了!” “哦……”曾炜瓮声瓮气的答应了一声,取下帆布书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作业交给了武彩韵,然后就往讲台下走。 不过才走两步,他就停下了脚步,扭头不好意思的问道:“武老师,我座位在哪里?” 武彩韵愣了一下,说道:“座位没换。” 看着再次埋头检查作业的武彩韵,曾炜没有动弹。武彩韵的话相当于没说,他依然记不起他原来的座位在哪里。 好在这时候曾炜就看见一个小萝莉站起身来朝他招手,曾炜记得,这个小萝莉是他的同桌陆艳,于是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来。 等曾炜坐下后,陆艳小声问道:“曾炜,你怎么回事啊?进门不打报告,还连位置在哪儿都忘记了?也就是你,不然武老师肯定罚你站外面!” 曾炜一阵瀑布汗,讪讪的说道:“呃……暑假耍得太嗨皮了,忘了……” 陆艳奇怪的看着他,问道:“耍得太嗨皮?这是啥意思?” 曾炜这才想起,现在还是1992年,他们也才上三年级,连忙解释道:“就是太高兴了的意思。” 陆艳依然是一副不解的样子,说道:“高兴就是高兴嘛,为啥要说嗨皮?” 曾炜有些无语,心说这个时候的小孩子真是轴啊,只好再次解释道:“呃……这是英语,我暑假跟我大姐学的。” 当然这个解释也是糊弄小萝莉的。小萝莉却是信以为真,她知道曾炜的大姐已经上高中了,会讲英语很正常。 此时的陆艳,完全是一副小迷妹的样子,看着曾炜说道:“曾炜,你好厉害啊!” ……………… 开学第一天,事情虽然很繁杂,但也很简单,就是交暑假作业、报名缴费、打扫卫生之类的,不会开课。 一般来说,开学的第一堂新课,都要等到开学第二天甚至是第三天。因为开学的第一二天,很多学生都还没有交学费,也就领不到书本。 古丹县是一个山区穷县,七里乡更是地处大山之中,经济情况非常差,很多家庭的孩子,都会拖欠书学费,哪怕现在一个学期的书学费也就是七八十块钱而已。 在1992年的现在,国家还没有兴起外出打工的热潮,大部分的村民,都是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里面刨食,能够养活一家人就不错了,哪里有什么多余的收入? 曾炜家的情况一般,家里总共就四五亩水田和六七亩旱地,在水稻和玉米的良种还没有大范围普及,化肥也是稀奇商品的现在,产量很成问题,在交了农业税和各种提留厘欠之后,养活一家六口没多大的问题,但想要有多少结余,却是奢望。 他们姐弟三人的书学费,主要就是靠家里养的几头猪卖钱来筹集。如果运气不好,肉价大降,或者是猪儿不争气死掉的话,他们的书学费也是要出问题的。 毕竟姐弟三人一年花的钱也不少。已经上高三的大姐曾娈在城里的学校寄读,一年怎么也要花个两千出头;加上曾炜和曾彤两姐弟,差不多要三千块的样子。 今年曾炜家的运气不错,就在开学前,家里刚刚卖了一窝猪仔,足足十二头,一共收入了将近八百块,姐弟三人的书学费算是凑齐了。 但班上的其他同学,很多就没这么幸运了,曾炜细心的看了一下,在今天能够完成缴费领到书本的同学,还不足一半。 而班主任武彩韵的眉头,整天都是皱着的,显然是为这种糟糕的情况而焦急。 毕竟,照这样下去,恐怕要开学好几天之后才能开课。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义务教育法已经颁布了六年,但地处西部山区的西川省古丹县,现在还没能够享受义务教育免除学杂费的福利。 在曾炜的记忆中,这还得等十四年,也就是他大学毕业的2006年,当时已经成为江州市古丹区,才真正实现了九年义务教育。 1992年的现在,学生们必须在缴纳了书学费之后,才能够领到课本和作业本。 而全班不到一半的学生有课本,甚至达不到两人共用一本,明显是不能正常进行教学的。 ………………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又不能正式开课,所以武彩韵早早的给学生放了学,然后匆匆回家下地干活。 虽然是学校的老师,但是在课余,武彩韵家里也是有许多农活儿的。尤其是现在,正是收获玉米以及萝卜下种的季节,家里的活儿多着呢。 像武彩韵这种情况其实是很常见的,七里乡中心校全部二十来个教师,大半都是本乡人,都是学校家里两头忙。 事实上,不但是老师放学后要回家忙农活儿,就连学生,回家后也是要帮着家长做一些事情的,譬如放放牛,打打猪草什么的,都非常的常见。 在这贫穷的山区,十来岁的孩子,已经算是半个劳力了。 曾炜放学后没有马上离校,而是跑去五年级的教室看了一下,发现五年级还没有放学,就悄悄的在窗外跟二姐曾彤打了个招呼,背着书包打算回家。 就在他走出校门的时候,就见有几个小伙伴也放学了,于是几个人就走到了一起。大家都是亲戚,而且又是从穿开裆裤就一起长大的伙伴,彼此关系都不错。 回到家里,曾炜发现父母都不在家,肯定是下地干活儿去了,家里只有外婆一个人,正在忙着喂猪。猪圈里的几头半大肥猪或许是饿坏了,嗷嗷直叫。 这一阵正好是农忙季节,地里的活儿多的干不完,曾炜父母基本上都是起早贪黑的忙碌,正好曾炜姐弟三人又开学了,所以家里面的事情,都落到了已经年近八十的外婆身上。 好在外婆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还好,家里的活儿也还勉强能够支撑。 不过,曾炜记得,正是因为这几年的过度辛苦,再加上年纪大了,在三年后的夏天就过世了。 此刻的曾炜,虽然很想去帮忙外婆喂猪,减轻老人家的负担,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米不到的小身板,完全拎不动潲桶。 于是,曾炜希望改变家里情况的心情,就更加的急迫了。 只是,对于出路,他依然一筹莫展。毕竟,曾家的底子太薄,在缴清了姐弟三人的书学费,再给大姐预留了一个月的生活费之后,基本上连买盐的钱都没有了,想要做点别的事情都不行。 更何况,就算是家里有钱,现在的曾炜都很难说服父母去做点生意。 这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说起来,曾炜家也算是改革开放后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是乡里第一个万元户。 在这个时代,万元户可是很有含金量的,毕竟在八十年代初,还是地处内陆深处的西部山区,是很难出现一个万元户的。 但是,事情在曾炜出生的那一年出现了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