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脉后裔
赵毅被吓得脸色一阵煞白，猛地向后方退去，被台阶绊倒在地。 “你！你！你！”，他指着面前的骷髅，嘴巴忍不住打颤。 “老夫怎么了？” 那具骷髅放下了手中的剑匣，站起身后，一步步地向赵毅走来，“别拿你的手指指着我，这样很是不敬！我会生气的！” 听着那骨头行走时所发出的咔咔声，他的头发一阵发麻，骇然道:“你是什么鬼东西？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赵毅在身后一阵摸索，双眼慌乱地向四下看去，想拿上一个趁手的东西。 “老夫如今只剩下这具骨头了。” 那骷髅头的下颚骨不停地上下摆动，苍老的声音响起:“怎么？你这小娃娃还想拆了我不成？” 被看穿心思，赵毅脸色一阵变幻，厉声喝道:“你究竟想怎样？” “你这小辈擅自闯进我的地盘，连声‘前辈’都不唤，骂我是‘鬼东西’，如此大呼小叫，还问我想怎样？” 骷髅头的上下颚牙齿不停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听到对方有些恼怒的话音，赵毅硬着头皮站起身来，躬身道:“晚辈赵毅误闯贵地，还望前辈不要责怪晚辈先前的不敬之举。” “嗯~这才像话！”，那具骷髅缓缓点了点头，伸出无任何血肉的手臂，拂上曾经的长长白须。 只是现在，仅剩一具白骨的他，做着这副动作甚是僵硬，察觉到这一点，他咳嗽一声，将双手背后。 赵毅看着那空洞洞的双眼廓，心中忍不住发寒，开口问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小辈！你叫我一声‘火老’便可，至于名，不提也罢！你也不需要知道。有什么疑问就说出来，我会一一为你解惑。” “多谢火老！” 赵毅再次躬了躬身，看了一眼金殿四周，“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之前我所看见的金色液体是什么？它好像钻入我的左眼中消失不见了？这座巨城又是怎么回事？火老您为什么只剩下骷髅之身？你的血肉哪去了？还有就是……” “停！”，火老空洞的双眼处冒起了两簇暗红的小火苗，摇曳其中，双颚牙齿碰撞，“你这小辈哪来这么多繁琐的疑问？” “是你让我问的...”，赵毅低语。 “你在嘀咕什么？” “我没嘀咕呀，您老想必是听错了。” “还是老夫来用一些曾经所发生的事情来引导你这小辈吧！” 他暗叹一声，带着赵毅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细细说道:“万年前的某一日，在这方大世界中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战况激烈无比，结局也~惨烈无比…” 从一开始的如坐针毡，到中间的逐渐适应，再到最后的静心聆听，赵毅确信对方没有任何要害自己的意图。 火老给他的感觉就像自己的爷爷一样和蔼可亲，然而这种特别的感觉到他看见对方那狰狞的面容时。哦不！是狰狞的骨容时，就消失了一大半，再瞥一眼眼眶中的森森鬼火，基本就消失殆尽。 让他惊奇的是，对方所描述的战场内容竟与他梦境里所看见的惊天一战相差无几！他忍住心里的疑问，继续聆听下去。 “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直到我们正义的一方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黑暗势力并没有被完全消灭，残存的敌人隐藏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伺机反攻！” 火老对一些敏感的言词避之不谈，赵毅更是察觉到对方少说了很多重要内容，这让他听得云里雾里。 “而我们火云一族一直侍奉着一位大人，但是在那场惨战中深受重伤，后来更是死得不明不白！” “是那座尊椅的主人吗？” “嗯！” “那后来呢？” “后来，我族便迁移祖地，守护着大人所留下来的东西，等待关键之人的到来！” 火老叹了口气，哀道:“哪知天有不测风云，躲藏于黑暗角落的邪恶势力意外发现了我族的隐藏之地，便以卑鄙的手段打开了护城结界。” “我族誓死抵抗，以全族之力将两个魔头治服！但我族也尽数被灭，现在的我只有一丝神魂的印记缚于此身，等待大人口中之人的到来。” 火老看向赵毅，眼眶中的火苗愈发明亮，沉声道:“那个人就是你，大帝的血脉后裔。” “怎么可能！” 赵毅下意识站起身来，破口而出:“我只是凡国的一名小小将军，前不久差点被奸人所害。我连所谓的‘修行之路’都不曾踏足，不可能是你口中所述的什么大帝后裔。” “从你的双脚踏入这座城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探入修行之道，至于是不是大帝的血脉后裔也不是你自己所说了算。” 火老抬起手，氤氲之气在赵毅面前沉浮，一道古镜浮现，反射出赵毅那刚毅的脸庞，淡淡地道:“而是它说了算！” 他走向那面镜子，呆愣地看向镜中的自己。 左眼有一层金色的微芒，应该是跟之前的金色液体有关。 而他的眉心则显现出一道金印，这龙纹般的印记流光溢彩，在他的额头上忽明忽暗。 “经万年时光流逝，代代传承的你，体内的血脉已经稀薄得让它无法显现，更无法运用它的威能！”，火老走近说道。 “这金印叫什么？” “名曰真龙，但是大人一直管它叫‘初芒’，他曾说过，这类人天生就有自己的使命！” “初芒...是带给别人希望与曙光的意思吗？” 赵毅呢喃一声，想到了自己的国家和自身的经历，将头偏了过去，“我赵毅没有这种能力。” “怎么？你还是不信我的话吗？” 火老看着在一旁沉默的赵毅，他对对方的左眼呼道:“老朋友，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可是你也该出来见见你的主人，不要一直躲在他的身体里了。” 话音刚落，赵毅左眼一阵不适，忽然之间，金光闪耀，黑色的瞳孔变成了金色，从中飘出了一片金色的水雾。 雾气腾腾，充满整座金殿，一个庞然大物从中浮现，相继雾气燃烧起来，化作一团团火焰萦绕在它的四周。 “烈焰金麟！大帝的坐骑。同时也是他的伙伴，伴随大帝一战后失去肉身，再之后便随我等守护大帝的遗物，最后一战神魂遭遇重创，成了现在这幅模样的仙灵残魂。” 赵毅看着眼前的仙灵，并没有露出害怕之意，相反他内心渴望与它亲近，这感觉很奇妙，说不出的怪异！ 突然它那巨大的身躯一阵颤抖起来，体型迅速缩小，幻化成一个成年人的头颅大小，浑身围绕的火焰全部熄灭。 “它这是怎么了？”，赵毅问道。 “不久前，它再次受创，现在它残存的神魂力量已然不多，无法维持这么庞大的身躯。” 赵毅看着眼前如同小猫般大小的小兽，他突然想到了那沐浴在火焰中的小兽，这两者是一模一样的。 “原来那些断裂的画面是它的记忆！” 只见对方飞到赵毅的肩膀上，亲昵的蹭了蹭他，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火老笑道:“你要好好善待于它，它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记忆，现在只有些不深的灵智，有朝一日它会恢复原来的记忆，气势，以及它所失去的一切！” “老朋友你回去休息吧！” 那小兽似是听懂了火老的意思，化为一道金光飞回赵毅的左眼中，金色的瞳孔恢复原状。 “火老这...这！”，赵毅有些惶恐，自己的眼睛里居然住着一个满身火焰的大怪物，这叫他如何不害怕！ “无事！这是金麟一族的天赋神通，它将自己的圣瞳嫁接到你的眼中，瞳内自成空间，不会妨碍你的，并且还能助你看到凡眼所看不到的东西，一切暗影在它的圣瞳之下无所遁形！” 听火老这么一说，顿时安心很多。 “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烈焰金麟肯认你为主，则说明你就是那个关键之人。” “相信了又如何，我只是这芸芸众生中的小小沙粒，我连自己的国家都拯救不了，又怎能给别人带来初芒！” “你这小辈！气死老夫了，你！你！” 那骷髅眼中的两小簇火苗一阵摇曳，他猛地来到赵毅的身后，双手按住赵毅的头，让他面对眼前的古镜。 镜中的自己一阵变幻，灰雾遮蔽镜中的一切，待到浓雾散开时。 陆续几道声音传来，“将军，我们要不要从这阴风谷中穿过，如果从这里过，我们则可以少行半日的脚程。” “算了吧，六弟。我看这阴风谷中鬼气森森，还是不要走这近路了。” “听说这里经常有人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皆传谷内有吃人的妖怪。三弟，莫非你这是怕了不成？” “二哥你这在贬低兄弟我呀，我哪里是怕，我这是担心谷中有敌人的埋伏呀！” “哈哈！瞧你那怂样，这借口恐怕也就你自己相信。” 这正是一年前，赵毅等人行军路经此地的记忆画面。 当时的他看到光线极暗的阴风谷，考虑了一番昊三哥的话，于是从这里饶了过去。 但此刻画面却定格在阴风谷中，一片黑气弥漫，看不清任何一物，火老这是让他看什么？ “别分心，看前面。”，火老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赵毅依言而行，还是看不到一物。 “将你的精神力集中到你的左眼上！” 淡淡的金芒一点一点地覆盖上他的瞳孔，镜中那些黑气逐渐变淡。 “等等，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别说话，继续去看！” 黑气完全消失，他看到一个满身血瘤的黑色生物在啃食着什么。 这时，左眼中的金芒覆盖了整个瞳孔，金麟的神通一开，他清楚的看到了谷内的一切。 顿时让他一阵发怵，绕是赵毅的定力再强也顶不住眼前之景。 那浑身长满肉球血瘤的黑兽将一名活生生的人给卷在手里吃掉了一半，还剩一半在空中不停地流下鲜热的人血，那兽嘴边全是血水。 庞大的身躯，有着八只触手，每一道触手中皆卷着一具人体，或少了一颗头，或少了一肢胳膊，或少了一条腿，甚至有的两条腿都被啃食掉了。 最后一道触手上还卷着一个活人，约摸十岁大的女童，只是那眼神已经呆滞无神，显然已经被吓得没有任何反应了。 而她似乎是这丑恶黑兽的最后一道美食。 在它的身后不知道堆积了多少人的尸骨，白茫茫的一片，比赵国如今的人数还多。 赵毅颤抖道;“这畜生究竟吃了多少人啊！” 他猛地低下头，一阵泛呕。 火老将他的头硬扳了回来，声音冰冷道:“小辈，给老夫看完它！” 赵毅红着眼睛，眼眶四周溢出清泪，从头到尾，看着它如何吃人，从哪里开始咬，一块人肉要咀嚼几次才下肚。 从第一道触手上的人到最后一道触手上的人，每一个细节他都清楚的记在心中。直到所有人都被吃干净，那黑兽这才意尽未犹伸出长满肉包的鲜红粗舌，舔食着那些触手上残留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