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像：哥哥还是叔叔
中午是沙漠最安静的时间段，没有任何声音，烈阳下沙粒似钻石般闪闪发亮，不时从沙漠深处袭来的热风让沙脊变为平地，让平地重新变为沙脊，沙漠地貌就这样再慢慢改变。 沙漠边缘一座屹立十几年的土屋或许是这片沙漠唯一不动的，土屋房门紧闭，屋角褐色布条风中沙沙作响。 偶尔再大些的土屋中传出老人和小孩的咳嗽声，另一边的房门紧闭，只有不时粗壮的喘息声预示着有人存在。 叶白盘坐在炕上，旁边桌角残留的旱烟灰烬在椅子脚被溜进来的风吹散。 “怎么还没有？”叶白双眸紧闭，喉咙不断发出咕隆声，气息十分紊乱。 叶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他知道若是没有属性之力他一辈子就得呆在这里了，他想、他也必须回去，回绿森地域，回沐阳城，这是他对沐儿的承诺。 一次次按照以前的方式调动体内属性之力，一次次失败，身体里空空如也，就连一往最活跃的火属性之力也感受不到了。 “这是要我一辈子留在沙漠，成为沙漠男儿，最终战死在百年战线上？” 一瞬间叶白想要呐喊，但又没有呐喊的勇气，因为他还活着，比其他已经死去的人来说，他最起码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手中惊鸿刀不知道在哪里，可能掉落在那片诡异空间中，这又让叶白心中肉痛了一阵，惊鸿刀的不凡他不止一次见识过，没了惊鸿刀他都不知道能不能使出火菩，能不能火耀燎天。 这是叶白第一次失落，也是叶白第一次允许自己失落，莫名来到另一个地域，没了属性之力，没了惊鸿刀。 “怎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了。”叶白坐在床上苦笑，看着窗户的眼睛慢慢变得坚定，“一切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比起他们我还又生命，有力气。” “叶白哥哥，包儿可以进来吗？”突然门外传来沙包的声音，只不过沙包没有选叶哥哥或者白哥哥。 “包儿，进来吧。” “有什么事吗？包儿”叶白看着和妹妹小时候有几分相像的女孩，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喜意。 沙包摇了摇头，爬上叶白炕头，说道：“叶白哥哥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外面，皮肤好白。” “包儿听爸爸说外面的人皮肤就向你这么白，不想我和爷爷、爸爸一样是这样的皮肤，我还听爸爸说外面有很好多人，有能飞的城堡，长着尾巴的人，包儿还听爸爸说……。” 沙包越说越兴奋，就好像这些不是他听来的，而是她亲自看到的。 叶白摸了摸包儿的头发就像是在家摸沫儿的头发一样，有些溺爱的看着包儿，说道：“算是吧。” 叶白不知道包儿所说的外面是指沙漠外面，还是狂沙地域，亦或是整个地球，“包儿怎么说的只有爷爷和爸爸呢，其他人呢？” 包儿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叶白，“其他人？包儿出来爸爸和爷爷就只见过哥哥。” 叶白的手忽然僵住，慢慢的将包儿抱在怀中，轻声说道：“那哥哥以后带你出去好吗，带包儿走出这片沙漠,好吗？” “沐儿，母亲不在，那哥哥以后带你出去玩好吗，带沐儿寻找妈妈，好吗？” 一瞬间沐儿、包儿竟然在叶白面前重合，一瞬间他竟如此期望走出沙漠，向带包儿去见更多的人。 沙包抬起脑袋用圆滚滚的眼睛似懂非懂的看着叶白，重重的点头。 “包儿，爷爷让你拿椅子怎么还没有出来，到时间了。”突然沙老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语气有些严肃，似乎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啊~。”在叶白怀里的沙包突然脸颊一红，小腿一登挣扎着想要下炕。 “怎么了，包儿？”叶白看包儿如此紧急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包儿父亲今天回来，包儿要和爷爷去门口等爸爸。”刚过一米的包儿想要把比他还高的椅子抱起来。 “现在吗？外面还这么热。” “嗯，这是我和爷爷和父亲的约定。”包儿抬起头认真的说道，然后又尝试抱起椅子，忽然感觉身体一轻。 “一起喽。”叶白拿起椅子，向包儿一笑，打开屋门，向外面走去。 门外老人早已蹲在阴影处，手中长长烟枪正在挖着烟袋中的烟草，眼睛去热不时看向沙漠深处。 叶白将椅子放在沙老伯旁边，包儿在后面带着一个小小椅子，“沙老伯，坐。” 沙老伯摇头，说道：“不了，这么多年一直在这里蹲着习惯了，你要是想在这儿就坐吧，要是嫌热便回屋子。” 叶白没有回去，也没有坐在椅子上，和沙老伯一样蹲在阴凉处，一股浓重的烟草香味涌进鼻尖。 “叶白哥哥，你就坐吧，爷爷誓不会坐的。”包儿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来回蹬着着小腿，沙包每次都会搬一大一小两个椅子，大的是留给爷爷的，但是从没有见过爷爷坐过，今天爷爷和往常一样，在爸爸回来之前不停的抽烟。 “怎么现在等包儿的父亲？”叶白问出自己一直疑惑的问题，等包儿父亲回来完全可以在不那么热的下午，而不是中午最热的时刻。 老人将烟斗中的烟草压紧，在手中火柴下，青烟慢慢弥漫，烟斗中渐渐也满是火星，“包儿的父亲说过，自己一放假就会从战线那里回来，要是中途不出意外，大概中午最迟傍晚就会回来，我想让包儿父亲知道一直有人在等他，他还有一个可以卧榻的家。” 老人说的很慢，但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针一样刺在叶白心上，忽然叶白想到小时候每每在家门口等待他的母亲，以及长大后在等待沐儿的他，这或许就是家。 老人没在说话，叶白也没有说话，剩下的包儿不时看看他们，又看向沙漠深处。 面前的烟草堆慢慢变大，天也开始慢慢变凉变黑，老人又点起一斗烟准备抽起来，只不过手上狰狞青筋开始浮现起来。 “沙老伯少抽一点吧，多了对身体不好。”叶白已经不认为烟草味道好闻了，反而觉得有些头晕，天已经暗了下来，要知道沙漠的天要比其他地方要黑的迟，现在早已过了傍晚时间。 老人没有回应叶白的话，眼睛紧紧盯着沙漠深处，期待着一个人影出现，包儿不知什么时候也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眼中多了几分不安。 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小板凳上的包儿被吓了一跳，叶白赶紧跑回屋里给沙老伯倒水，出来时，地面上烟灰消弱一大层。 喝过水的老人似乎又想抽烟，却被叶白按住，摇了摇头。 老人看了看叶白叹息一声，顿时又陷了沉默。 时间越长，老人手上青筋就越明显，不时还在颤抖，包儿眼里也渐渐出现了泪花，在包儿印象中，父亲还没有回来过这么迟过。 终于太阳散尽最后一丝光辉，只余一轮红日挂在沙漠尽头，没有什么残阳如血般意境，没了光的太阳，沙漠瞬间暗了下来，温度也在快速降低着。 当太阳只剩下半轮，终于叶白在还未黑之前看到了一个人影。 “回来了。”叶白没有敢大声说，却还像是惊雷一般，震醒两人。 老人满是青筋的手瞬间捏成拳状，紧密的皱纹也开始慢慢舒缓起来，面色也渐渐恢复如常，开始慢慢站了起来，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用脚将烟灰堆踢散。 一旁的包儿一下子跳到大椅子上，如猴子探月向远方看去，最终还在不断说道：“在哪儿，在哪儿？” “还得一会包儿才能看到。”叶白用手指着没剩几许的红日，在沙漠与红日相交处。 老人抱起椅子上站着的包儿，坐了上去，包儿在老人的怀里，剩下的小板凳留给了叶白。 当最后一丝红日消失，天真正黑了下来，一个人影终于出现在沙老伯和叶白面前。 “回来了。”老人清清淡淡问了一句，完全看不出一点之前的紧张。 “嗯。”青年男子背着大包小包，看着老人，当看到叶白时，眼中明显有些惊讶，“这些事这个月的食物，这是墨甲虫的眼睛，剩下这一点是你喜欢的烟草。” 男子一件件取下包裹，每取一件就向老人解释道，最后将老人怀里的包儿抱起，说道：“包儿，不时给你说过了嘛，爷爷老了，要照顾爷爷，怎么还在爷爷怀中。” 最后男子才将目光放在叶白身上，有些试探的问道老人：“这是？” 叶白微微向男子笑了笑，开始介绍自己：“叶白，是沙老伯救了我。” “救了你？”男子看向老人，老人点了点头。 “算了这次回来还有事，这些事等明天再说，前几天战线被虫子冲破，有虫子越过战线来到沙漠，这几天晚上要将这些虫子杀完。” 瞬间一股入门高阶的气息向叶白扑面而来，叶白往后退了几步但脸色并没有什么改变。 “包儿给爸爸再见。” “带上我。”突然叶白说道。 男子看了叶白一眼，接着说道：“包儿，给爸爸和叔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