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得来全不费功夫
罗通现在也明白了。史家世代改进造纸术，他在前人的基础上又研究了近三十年能够发明出这种纸张不奇怪，以他目前这种技术及纸张，当真流通出去，他的名气绝不会亚于蔡伦。他这新纸没有得到广泛流通，一是作坊简陋，一张纸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操作，产能严重不足，就算偶尔卖出去也是石沉大海，兴不起波澜；二是他以研究理想中的纸张为毕生目标，并不知道自己研究出来的纸张与技术的价值！ 至于最后湮灭于历史尘烟之中，一定是他的技术没有人传承，史知国本人要么是让人打死了，要么就是老死病死了！ 他死了，研究成果自然都给清零了！ “这纸你是用什么造的，价格如何？” 史知国有感于罗通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毫不犹豫道：“这纸是用我用竹子与马莲草混合起来制作成的，造价是竹纸的一半，但效果却远远比竹纸要好，若不是色泽上有些瑕疵，我相信就连硬黄纸也比不上它！” 郑丽琬、长乐公主都发出了一阵低呼，神色动容道：“竟然只有竹纸一半的造价？” 史知国道：“不仅仅如此，这纸制作流程简单，只要人手充足，一天就能够造百十来张。”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充满了自豪。 郑丽琬、长乐又发出了惊呼，这一次连罗通也不例外，他们都知道在唐朝一张宣纸需要花费一年的时间才能上市，便是竹纸也需要十来天，而史知国全新的方法仅仅一天就能够造出百十来张，这数量可用恐怖来形容了。 “只是……”说道这里，史知国却又长叹了口气：“可惜这色泽一关始终难以克服。” 罗通笑了笑：“我知道！” “啊？”史知国双眼一亮，毫不掩饰的露出激动之色。 “啊什么啊？我就是改进造纸术来的。原本我以为要从头一一实践，现在遇到史先生，而史先生都已经简化到这等地步了，我认为我的法子都没有用处了，能用的也就是所谓的漂白技术！其实是最简单的工序。” 罗通在徽州住过一时间，那时候古法造纸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符合，他用几副书法、画作就轻而轻举的学到了古造纸术，还用自己制作的纸张写字送人！可毕竟知道是一回事，但有千多年的差距，一些工艺全然不同，他还以为要花费很多时间很多实践才能让大唐纸匠吃透那时代的法子，现在遇史知国，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他也想不到随手解决了一件民间纠纷，就白白的拣到了一个科学家。 “啊？”又是“啊”！这一回，连一众女孩也震惊了，她们只知道罗通来这里是为了工匠，却没想到是改进造纸术，一下子着实被震了个呆。 史知国急道：“还请将军告诉草民，如何漂白。”急得上窜下跳，像只大马猴一样！这求知之心着实让人感动。 罗通摇头笑道：“先生还是没有意识到，你这项技术背后有着多么可怕的财富。” “可怕的财富？”史知国懵懂不解。 罗通明白真正的科学家眼里都只有科技，他们在意的是自己的科研，至于财富方面只求一个温饱而已，所以，对这方面没有概念，于是道：“你这新纸技术一张纸的成本不足一文！它的品质虽逊色于宣纸，但是宣纸一年才成形，因为稀少才贵得连富有天下的陛下都舍不得浪费。而新纸物美价廉，生产速度又快，一旦面市，必然灭绝天下各种纸张，一张纸的利润虽不高，但天下人都在用的话，积少成多之下，又是何等惊人的财富？” 一下子，所有人都懂了，一个个震惊的看着身在宝山不识宝的史知国。 史知国也一副傻了呆了的模样。 “但是，我认为价值连城的新纸技术不应该用在盈利上，而是应该用于大众，用于天下！不知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天下学者世家多而寒门少？为什么我大唐百姓有百万，可能够识字念书的人，却远远比不上世家子弟？” 罗通的问题让在场的人人都陷入了沉思。 长乐、郑丽琬眼睛一亮，齐声道：“是因为纸？” 史知国一脸茫然，还是没想明白。 “不错！”罗通表情严肃，给予了肯定的答案：“就是因为纸，因为纸太贵，百姓连最廉价的竹纸都买不起或不舍得买，更何况是硬黄纸、宣纸这类的上等纸了。” “一本书，几万字，近百页！包括印刷费用，装订费，那价格寻常百姓如何买的起，连书都买不起，试问他们如何能够读书万卷，如何能够拥有丰富的知识。但是新纸的价格是任何人都可以承担得起，组合成一本书，价格也高不了多少，书籍的价格不高，自然能够让更多的人得以识文断字，提高我大唐子民的个人修养。是传播文化科学。推动我朝文明的绝世创举。若是如此，不需要十年，我相信在我大唐上下不论贫富贵贱，人人都可以拥有纸张写字，人人都可以手拿书本读书。这种技术与其让人谋求私利，不如献给大唐，让我大唐利用这技术，来造福天下万民！这也是我来万年县找能工巧匠的终极目的！” 长乐公主惊呼道：“若真如此，这可是这可是功在千秋，利在万世的壮举啊！” 一双美目痴迷的看着罗通，眼中那是万般柔情，觉得自己能嫁给罗通这种能够全心全意，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大豪杰，正是自己千世万世修来的福分。 “史先生，我想请你严守造纸术的秘密，并不是我罗通要独吞，而是怕别人谋利。这技术只能给朝廷使用，才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我想这也是史家前辈之所愿。” “罗将军，你什么也别说了，我史知国本以为自己贱命一条，死活无足轻重。但如今才知我这技术也能干大事，也能利国利民，为大唐贡献自己的力量……将军，从今日起，我就跟着你了。”史知国神情激动，也让罗通说的前景蓝图而震撼，这番言语斩钉截铁，在阳光照耀之下。随着面颊肌肉的牵动，须发都跟着突突跳动起来。 罗通看了手中的新纸，道：“色泽不一，是因为草木缺少黏性，漂白的时候固然成功，但一制浆时，问题就会出现，所以造出来的纸不但色泽难看，而且颜色不一。只要增加黏性，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史先生，你这里有没有蔗糖？” 史知国讪讪一笑，罗通明白了，笑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一些回来！” 说着，纵马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就买了一大堆蔗糖和一大堆吃食，并请史知国一起吃，但史知国哪里吃得下，告罪一声，就提着蔗糖实验去了。忙碌完毕，才出来拿东西吃，不过依旧坐立不安的时不时的观看。 如今一切工序，完成只等湿纸烘干了。 见时辰差不多，史知国进入了作坊，作坊里发出了一阵惊呼，不一会儿，就兴高采烈的捧着一叠白纸大步走了出来。 “成了，成了！”史知国兴奋的红光满面，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罗通拿过纸张，果然一张张的，毫无瑕疵。洁白的如玉一般，摸了摸纸面光滑，扯了扯还行，来回折叠还是没有问题，稍逊于宣纸，但比起硬黄纸、竹纸那是好上不少。 “这……这纸可媲美宣纸！”便是长乐公主在这一刻也动容了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