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江南首富
沈胖子打完圆场，就腼着肚子进密室去了，这儿只有最核心的人才能出入，因此除了他，只有大哥沈万三有钥匙。 里面墙壁上点着儿臂粗的牛油蜡烛，一个瘦长的人正面色苍白靠床坐着，背后垫着两只抱枕，那是西洋货，中原人不喜欢用抱枕的。 沈万三的贡献是将西洋的风俗习惯带给了中原人，使中原人的生活习惯也开始向西洋贵族靠拢。 但是中原的封建力量实在太强大，因为宋朝是理学最兴旺的年代。 沈胖子幽幽道：“梅先生的身体可有好转？需要什么药老夫可以派心腹人去购买。” 那人的颧骨极高，原本也是个极雅秀的人，可是如今病骨支离，英雄最怕病魔摧，从今猛虎落平阳。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气，但是随即开始剧咳起来，双脸飞上红晕。 只听梅先生骂了句：“娘稀匹，老子本来就有痨病，偏还中了蜀中唐门的毒。” 沈胖子担忧道：“如今唐门依附于蜀山，包括巫山、青城、邛崃、大雪山派全成了李健飞的分舵，而且唐门的毒非常阴险。” 那梅先生阴狠着脸道：“蜀山如今势大，但掌门李健飞野心更大，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唐门收罗网下。虽然如今唐门家主唐玉麟是蜀国公，贵为赵宋王朝八柱国之一，但他还有世仇勾魂十九魔。” 一听到到勾魂十九魔几字，沈胖子脸色又是一变，天下最大的魔穴就是蜃市沼泽里勾魂十九魔。 他们被镇魔神碑所克制，因此每次不能倾巢而出，可是每一个魔头都是不可好相与的。 如今风声很紧，江湖有人传说那“半夜屠夫”屠铁生就出现在齐云山一带。 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月半之夜屠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一只小狗小猫小羊都要杀掉。 想不到平息了廿年，他重出江湖了，不知此次是哪里倒霉，会正好撞在他屠刀上？ 距离陆广撞见他已两个月了，但是老叫化一直在监视着他，这让老魔有点抓狂，因此安分了一些，倒没有在合家团聚的时候制造出血案。 否则相府有的忙了，只能派人去查案而没空去搜刮百姓了。 梅先生冷冷道：“怎么了？你怕了吗？” 沈胖子脸上闪过一道青气，双拳捏得咯吱响。 突然他一记劈空掌劈出，举重若轻就熄灭了蜡烛，梅先生心中一凛，他想不到这胖子武功如此高明。 只见他把床一推，隐入墙后去了，这儿多出了一个书厨。 随着钥匙转运声，只听一人道：“七弟，你怎么连蜡烛也舍不点？不要太小气，死了什么都带不走的。我们拼死拼活，还不是替小辈挣的，至于他们守得住守不住只有天知道！” 那人不知何时来的，说罢那人屈指一弹，墙上的蜡烛又亮了，照见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那人虽然身材也高大魁梧，可是并不胖，身形与梅先生有点相似。 他有点显摆似的向沈万七夸耀道：“阿弟，你看哥哥的飞磷指炼得怎样？” 沈万三看见弟弟的脸色不好，笑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非你已得到消息，皇帝老儿要我充军贵州去了？” 沈万七嘴张得老大，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大哥的案子拖了好久了。 他其实应该是在南京的大牢里，可是由于用了钱的关系，连相府都打点过了，也没人管他在哪儿，只要到时充军时有人出现就行。 沈万七叫道：“可是你为何有空来这儿？” 沈万三显然喝过酒了，带着酒劲道：“三天后，不是有苏小小到来吗？这么好机会我怎肯错过，我的老弟，你可真有本事，连她都能请动！” 沈万三为人仗义，但就有一样毛病，爱色如命，一生离不开美酒美女。 沈万七跺脚道：“若是三天内，上头查房不见了你人，届时要监押你充军如何是好？” 沈万三满不在乎道：“顶多给砍了脑袋，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他眯着眼睛道：“我的好弟弟，你是不是在这儿金屋藏娇了，我要去告诉弟媳，叫她防着点你。” 沈万七朝墙壁吐了口浓痰，恨恨道：“你以为这娘们是好东西？她几次约会老相好。老子总算也对得起她，头戴绿帽子，还像观音菩萨一样把她供着。” 沈万三道：“但她把家里打理得极好，还给公婆送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管你家破事，今晚我就睡这儿了。柱子，把东西给爷搬进来。” 说话间走进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身材很是挺拔，原先是戏班子里武生，后来被沈万三看中，做了他小厮。 古人都喜欢把清秀的男孩子当小厮，并非一定有这嗜好，而是看着赏心悦目。 但是古人蓄养歌伎与娈童却是另有用处的，有时并不是自己用的，而是打点关系时派用场。 送礼是门学问，投其所好，收到礼物之人自然也非常感激。 沈万七却吓了一跳：“柱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柱子嘻嘻一笑道：“小的来了有半个时辰，一直在外面等老爷。” 沈万七伸出肥大的手掌，在他结实小巧的屁股上狠狠拧了一把，双眼迷离道：“可怜，怎不敲墙壁，我会开门……今夜跟我睡吧！” 柱子发出销魂似一声痛哼，扭着腰走开了，他的身姿十分妖娆，边走边道：“小的至今还守身如玉呢！” 沈万七哈哈大笑：“大哥并非是正人君子，至今没有碰你是因为你不是小姑娘！” 沈万三也开怀大笑，他觉得这世上最赏心悦目的无非是美女，男人纵然长得最漂亮该有的家伙他也有，没什么稀罕的。 沈万三正指挥柱子搬家什，布置床铺，沈万七突然道：“哎唷，有一事我差点忘了，秦桧要与大人物来此，我怕若有高手发现大哥你住这儿，恐怕不方便。” 沈万三此刻脸色真的变了，他什么都不怕，就怕上面下来的高手，因为世人在高人眼里没有秘密可言。 沈万七道：“要不去另一处秘室，比这儿更安全，高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掘地三尺吧。” 沈万三就被外表忠厚的弟弟哄去了另一外密室里，那儿空气没有这儿新鲜，因为在地底下，比较潮湿，可是住几天是没有问题的。 沈万三有的是钱，叫柱子用上好的炭火烧一下，再点上上好的安息香，连虫蚁都不会有。 正忙乱着，有人来敲门了，显然是管账的师爷，沈万七就匆忙出来。 他擦擦额头冷汗，心想：好险，差点被大哥误了好事。 师爷是他心腹，也是醉白居第二号人物，平时都是他在管理，包括待人接物。 师爷显得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贾客家说还有一炷香秦相爷与大人物就来了，可是那李掌柜还在喝酒，别的客人都走光了。” 沈胖子一听就火大了，这个李剥皮就是小气，平时一毛不拔，可是轮到别人请客，就如苍蝇叮臭蛋，准会到场，赶都赶不走。 突然沈胖子想到了什么，可过后又忘了，他本来想问问李剥皮有没有专治痨病或拔毒的圣药。 当沈胖子赶到时，正听贾无谓与李剥皮在交涉呢，看来贾无谓比他还着急。 只听贾无谓低声道：“李掌柜，请你挪一下桌子，去角落里好不好？” 那贾无谓虽然品行不良，可是当世的武圣，他炼的极阴寒功可是极度邪门的，六月天一掌能叫满塘清水结冰最是厉害不过。 想不到那李掌柜把头摇得似拔浪鼓，他慢腾腾道：“老夫就喜欢在这儿喝酒，可以看看大街上风景，看看美人儿从这经过。角落里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到。” 贾无谓脑门上冒汗了，大冬天能冒汗，看来是真急了。 这时候郑传荣、余浩、吴一凡与巨罗汉几人都已走了，只有陆广被李掌柜叫住了，走不掉。 谢洋荣因为找陆广有事，所以也没走，就坐边上在喝茶呢。 李浅吟也坐在陆广凳头上，那爱弟见了也不甘示弱，就坐她爹凳头上，她怕坐坏了凳子特地又加了一张凳子。 贾无谓何时这么好说话了？平时若是碰到不开眼的，他早就派人一顿鞭子把人赶走了。 若是担误了秦相爷的好事，他第一个会吃排头，因此拼命在说好话呢。 沈胖子心生疑虑，他对李剥皮没有好印象，可是开门做生意，最忌讳的是赶客人走。 除非生意特别火爆，如昨天晚上，那是没办法，后面的客人都排队等着吃年夜饭呢。 要说齐云山名气虽不小，但山脚下毕竟也没有五京那么热闹，可是奇了怪了，这酒楼的生意就是好。 甚至连秦相爷招待贵宾也非安排在这里，风景秀美是其中一个因素，最主要的是山上还有秦淮十二楼好几家的分支在营业。 这山上本来有汉唐时代道观禅院等，只要不是正规的道观禅院，说穿了也是私窠子。 那些私娼打着道姑、尼姑的名号在拉客，因此生意也颇不错的，因为地方雅秀，因此深得文人骚客喜欢。 但有些道观兰若因为破败，所以杂草丛生，经过重新装修倒也焕然一新。 渐渐便有了人气，不似刚搬来时那么黑灯瞎火的，逐渐的这儿的生意便被带上来了。 有了客人当然就能带动消费，因此小商贩也多了，半夜想吃夜宵也随时可吃。 醉白居就是这样开张起来的，原本沈万七也没料到生意如此之好，只因醉白居的酒好，而且菜也正宗，味道深得江南人喜欢。 渐渐醉白居的名气就传遍了五京，连秦相爷也不止吃过一次，他就喜欢上了这里。 甚至专门安排贵客来这儿用餐，他真是煞费苦心，因为这儿不仅风景秀丽，游玩谈公事两不误，安全也能得到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