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就在北泉新一被七宫秋叶胸抵电击棒之际，吉泽爱里已经在「清廉潔白荘」公寓外徘徊了半个多小时。 此时天色早已入夜，街道上形单影只，偶尔还有加班迟归的上班族——如果再晚一点有些囊中羞涩的上班族便会选择到胶囊旅馆过上一夜，这样算成本的话可能都比打车回家来的划算。 当然吉泽爱里并不是真闲得没事四处乱逛。 她是为了等雨木香奈子。 她此时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罐装啤酒。 吉泽爱里晃了晃手中的空罐随手扔到了垃圾桶中，她望着漆黑的公寓管理室眉头皱了起来。 还没回来吗？这都几点了？ 她从大衣兜里再次掏出了一封信瞥了一眼。 ‘——致香奈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樱花市了。 就这样抛下年纪轻轻的你离开我也十分不忍，我并不奢望能得到你的谅解。 但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 妈妈相信那一天——’ 之后一连串的自我辩解让吉泽爱里看得眼皮直跳，简直恨不得将这女人暴打一顿，她脑海中可没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一说。 她继续往下读。 ‘就在不久前的那一天，雨雪朦胧，他替我打着伞。从那以后，他日夜听我倾诉，那段时间的温柔让我确信无疑——就是这个人！ 我和他的相遇一定是命运。 虽然我也想让香奈子你见见他，但是现在还不行，他临时需要调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那个人完全照顾不了自己，所以我不能让他一个人走。 香奈子，是你的话一定能理解的吧？ 等度过了这段时间，妈妈一定会再联络你的，到时候咱们三人一定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因为，那个人真的真的十分出色，温柔，耐心……’ 读到这里吉泽爱里实在看不下去，“混蛋！” 抛家弃女就抛家弃女，弄得你还一堆理由？！ 她再次暗骂了几声后着实浑身无力，不亲眼见真不相信居然还真有这样的母亲。 这封信是她今天下午去国中部办事的时候在校舍下的花坛偶然捡到的——原本还以为是谁乱扔垃圾......谁能想到居然是如此让人恼火的一封信。 雨木香奈子这女生她还真认识，以前给国中三年带过几节国语课，印象中应该是十分活泼开朗的小女生。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恶作剧，但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最后实在是无法释怀，所以才找国中三年的同事要了这女生的家庭住址和部分信息。 吉泽爱里将信件重新折叠好放回兜里后蓦然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死活都改不掉自己这性子？ 她烦躁的挠了挠头，心情极度不爽，最后狠狠的开踢电线杆——让你傻得不透气，让你一天天就爱管闲事，让你...... 活该到现在都找不到人嫁！ 她正蹂躏着电线杆，耳边便响起了一道极为诧异的声音：“诶？吉泽……老师？为什么您……” 雨木香奈子推着自行车满脸的吃惊，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老师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雨木……”吉泽爱里脸上恼怒的表情一瞬间转为了平静柔和，嘴角还挂着标志性的微笑：“国中部的泷泽老师拜托我替她做一次家庭访问……还有升学调查的事情，没什么不方便的吧？” 新一那家伙不怎么好骗，难不成我还骗不了区区一名国三的小女生？ 她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而雨木香奈子还真信了，暗自叫苦。 为什么偏偏这时候会有老师上门啊！ 她想了半天，硬是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能将吉泽爱里引进了管理室。 两人在茶几旁对坐，吉泽爱里思忖片刻，开口第一句话直接便将雨木香奈子吓得呆住了。 “你妈妈还是没变啊……还没回来吗？” 雨木香奈子眼睛瞪大——为什么吉泽老师会知道这些？ 她一瞬间有些惊慌失措，而吉泽爱里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那封信果然是真的。 到底还是名小女生藏不住事。 她来之前就做过不少调查和预想，所以显得游刃有余：“……你现在的打工已经超过时限了吧？违反校规？真是有够乱来的。” 十六岁是可以打工，国中三年满岁打工的人也有，但一周有规定的时限，而且国中部在这一点上卡的也极为严格。 “唔……”雨木香奈子憋了一会儿，“那个……” 她本来忙了一天再加上肚子又饿，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又遇到自己最不愿发生的事情，顿时有种莫名的委屈。 她正座在榻榻米上，脚趾不安的绞在一起。而吉泽爱里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如果被巡查老师发现的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很可能会取消你的打工许可……即便能混过去，接下来呢？不断请假，迟到，早退，缺勤？让自己身边的朋友担心？还是说，干脆直接退学？逃学？” 她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即使再听话，恐怕也很反感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不断迫问，但这正是她的目的。而雨木香奈子更是有些难以忍受，她终于抬头回了一句：“为什么要说这些，这跟吉泽老师完全没关系吧……” 她眼中水光闪闪，更是强忍住轻咬薄唇。而吉泽爱里知道时候到了，这孩子的反应跟她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她柔和的一笑：“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妈妈，雨木那家伙还是没有变’。我跟你妈妈是旧识，所以我才知道这些。”她刻意自嘲的一笑：“不过，好久没来往就是了……但是，看到自己朋友的女儿现在这样子，我同样也很难就这样放着不管。” 像这种话如果放在冷静的人耳中可能破绽百出，但放在情绪失控的小女生耳中……她应该分辨不出真假吧？ 吉泽爱里知道雨木香奈子要强的很，想要让她接受自己的帮助也不容易，所以才从刚才一直铺垫到现在就是为了接下来的一句话：“所以……香奈子，让我帮你吧。” 她说完认真的看着雨木香奈子。 雨木香奈子绷紧的小脸慢慢变得柔和，眼中更是荡起了微波。 这小女生还真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也不知道会迷的多少人神魂颠倒。 吉泽爱里心里一松，知道差不多成了。但雨木香奈子脸上的表情很快消失，她微微鞠躬：“吉泽老师，时间不早了，回去的时候请注意安全。” 她态度的突变顿时让吉泽爱里吃了一惊。 为什么？不应该啊！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雨木香奈子没有多说：“……打扰了。”她有些自嘲，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这种把‘多管闲事的傻子’挡在门外的笨蛋。 待她走后，雨木香奈子努力让自己笑出来，但眼中的泪珠却不断滑落，她擦了又擦最终趴在茶几上无声哽咽，肩膀不住的抖动。 片刻后，她起身若无其事的轻拍了拍脸颊，“还得把晒好的被褥收一下……早上的饭团还剩了几个，也不知道北泉先生晚饭吃了没有，他应该没什么钱了吧……不过应该没事，笨蛋少吃几顿又不会死。” 她走进洗浴间用水洗了把脸，擦静后看了看眼角，试着笑了笑后便出门把早上晾晒的被褥收好。 她尽量放轻脚步走到北泉新一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发现没有回音后突然有些担忧。 那家伙脸那么白一看身体就不好，不会是病倒了吧？ 她之前就听过——有些人病倒在家中完全没人理会，最后死了好几天才被邻居发现。 她担忧之下用备用钥匙开了门发现里面居然没人在。 奇怪了，这段时间那家伙一直都是按时回家的啊。 她有心想要联系一下却又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北泉新一的号码。 也许再等等就回来了。 前几天下了点小雨，天阴着，晚上气温照旧很低。她重新回到了管理室，锁好门后却没有开灯，只是裹着被子缩在榻榻米一角，小口吃着梅干饭团不时的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