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两个选择
如果有这么一个倒霉蛋，他跑了一百多家医院，看了三百多个肿瘤医生，做了七百多次活体检查，拍了一千多张核磁共振，积累下来的诊断评估报告能有十五万字（都够上架了）。 所有的结果都坚定不移的指出，这个倒霉蛋患了癌症，晚期，分分钟说死就死。 这！ 个！ 时！ 候！ 那几百个医生联名给他道歉，说是检查错了，他健康得就像一头牲口。 而且！ 大家还凑份子要给他赔偿一笔巨款。 同志们！ 如果你们能想象到这个倒霉蛋的心电图波动走势，就基本能够体会到，张巍在听见白西装那句话之后的心情了。 毫不夸张的说，不怕掉收藏的说，张巍真的凑到车门下面悄悄抹了抹眼角的几滴泪珠子。 主角也是人啊…… 在王大民掐住他脖子的那段时间里，张巍每一刻都感觉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的近。 当那辆共享单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张巍是真的完全绝望了。那时候可没有一个叫谢志江的好汉出来替他顶缸了，更没有一个姓赵的老英雄挺身而出救他于危难了。 张巍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个锋利的钢铁挂钩刺穿自己胸膛的画面，想象到自己的尸体被悬挂在那条钢索上的画面。 他清楚的知道，只要他骑上那辆单车，这些画面都将变成现实。 终于…… 终于…… 终于啊同志们，白西装终于特么的出现了！ 张巍此刻就像一个已经被鬼子祸祸得不要不要的老乡，终于看见了可亲可敬的人民子弟兵。 “老乡，我们解放你来了！” 后来啊，这个姓张名巍的老乡呀，就参加了…… 呃，又写岔劈了。 ………………………………………… 张巍终于认出了这辆车，正是前几天白西装送他回去时候的，那辆豪华的奔驰S级。 奔驰轿车的车门打开，白西装从后座下了车，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王大民，又低头看着还趴在地上的张巍。 “平身吧，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才说了没教养，突然就变得这么懂礼貌了。” 张巍这个恨呐，恨不得抓起一把碎石子扔他脸上！ 我忍！ 白西装也不再调侃张巍，径直向着王大民走去。 张巍发现，王大民竟然跟之前出租屋里的那个女鬼一样，对白西装表现出了深深的忌惮。 不，不是忌惮，准确的说，是恐惧。 他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却丝毫没有带给他勇气，相反，两只拳头都在剧烈的颤抖。 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紧张和骇然，瞳孔收缩，连眼睫毛都开始哆嗦。 王大民身上的衬衣西裤，在白西装下车的那一刻，就变回了他原本的T恤和军绿色裤子，那双军用胶鞋又重新穿回他的脚上。 现原形？ 白西装，到底是什么来历？ 在惊恐和绝望的情绪消失之后，张巍再次对白西装深深的好奇起来。要知道，王大民的身后，可是有一百多号民工的精神力量。 可他居然也对白西装如此害怕。 白西装在王大民身前几米的地方站定，王大民竟然惊恐的退后了两步。 张巍忍不住腹诽，这孙子到底得有多坏多可恶啊，不是都说鬼怕恶人吗？ 那边，白西装也不在乎王大民对他的恐惧，仍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王大民，说话的语气里颇有一丝“我挺看好你”的意思。 “我很喜欢守规矩、有原则的人。呃，当然，你现在也不算是个人了。不过呢，你能这么坚持自己的原则，每一次杀人都不肯坏了规矩，我很欣赏你这一点。” 张巍一听白西装的话，顿时就有些无语。王大民不问缘由的接连杀死了九个人，这里边没一个是真跟他有仇有怨的，这叫有原则？ 这是强迫症好不啦？ 王大民并没有因为白西装的话，而放松丝毫，依然满脸骇然的看着他。 “所以呢，你有两个选择，这是我私人给你的照顾噢。”白西装的脸上，又露出一副“还不快谢谢我”的神情。 “什么选择？”王大民终于开口回应，不过眼里的惊恐却更甚，就像一个等待宣布审判结果的罪犯。 “第一个选择，现在就出发，去你该去的地方。” 张巍听见白西装提出的这个选择，想起了在出租屋里的时候，白西装也是让那个女鬼去什么地方，当时他说，是不是可以赶紧出发了。 现在，白西装又让王大民去他该去的地方。 女鬼，王大民。 他们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阴间？地狱？还是所谓的冥界？ 那么，白西装是不是，就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死神？地狱使者？ 张巍还没有想出个什么结果，那边的王大民虽然依旧惧怕，却还是艰难的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满是不甘，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他还没有真正的完成复仇。 “那么，就是第二个选择了。你可以留下来，跟之前一样，去继续你的复仇。这一点上，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继续杀下去的话，你将越来越嗜血，越来越疯狂。到最后，你会杀死任何一个跟你的遭遇相关的人，包括你所有的工友。” 白西装不再看向王大民，转过身朝着张巍走过来，突然又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 “噢，我刚刚说的继续复仇，并不包括他。”他伸手指了指张巍，“今晚你看是不是重新找个背着包的杀一杀？” 竟然是商量的语气，就像在说，这张桌子我预订了，你看你是不是重新换一张台？ 这句听似普通的话，在白西装无比平常的语气下，竟然让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张巍，浑身开始直冒冷气。 一条人命，在白西装的眼里，就这么微不足道吗？ 张巍心里不禁又想起了之前那条死亡短视频里的问题。 什么是人性？ 当时他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在想，白西装以及他身后的组织，绝对不会是属于正义这一方的。 现在看来，人命这种东西，还真不被白西装看在眼里。 可是，张巍不行，他做不到。 至少，张巍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王大民一步一步泯灭掉最后的人性后，开始杀死一个一个的民工，杀死，赵大爷。 不懂感恩的人，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赵大爷救过张巍的命！ “王大民，你走吧！不要再杀下去了，你真的能对那些民工兄弟下得去手吗？” 张巍情急之下，也不管白西装是不是在保护他了，直接冲着王大民大喊道。 王大民的脸上，在听了白西装给他的选择之后，就涌现出痛苦的挣扎。他愿意杀死自己的工友吗？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不要忘了，即使赵大爷阻止了他杀死张巍，他依然没有伤害赵大爷一丝一毫。 而且，张巍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王大民出现在他的床前，像个年迈的父亲，像个年长的大哥，无微不至的给他盖被子。 那时候，王大民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工友兄弟的！ 可是…… 那三个人，还活得好好的！ 他们还没有为自己所犯下的罪，付出代价！ 王大民，怎么可能甘心？ 最终，王大民也没有回答张巍，他耸动着双肩，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回板房，走进房间。 或者说，王大民已经给出了答案，做出了选择。 他选择，继续，复仇！ 张巍皱起了眉头，看着王大民消失在那个房间的门后。 “没办法阻止他了吗？” “办法嘛，当然是有的。”白西装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