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香江不过愚人节（一）
4月1日，汇丰总部，副主席办公室。 宽大办公桌上，此时最显眼的是中间的一份标书，上面的落款赫然写着“长江实业”！ 沈弼看了好一会，终于拿起电话，打给了主席沙雅：“盖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选择长江来负责华人行的重建工程。” “麦克，5月初才开标呢，”沙雅说了半截没有继续，顿了一下道：“算了，你做主就好了，我马上就要退休，没事就别总骚扰我。” 沈弼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毕竟还有半年时间沙雅才会卸任，“谁让你是主席呢，我还真得骚扰你，后天周日我请你去打球。” “哈哈，这个我喜欢。”沙雅笑了笑，才说道：“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吧，我会拭目以待。” 挂断电话，沈弼叹了口气，银行啊银行，想单纯都不可能，这次还只是他的试手而已。 华人行是一栋位于中环银行区的九层建筑，几十年前中环区洋行遍布，华商几无立身之地。 当时一位华资地产商建成该楼之后，华人公司纷纷入驻，洋人几乎绝迹，俨如华人的独-立王国，因此改名华人行。 前几年李兆福正是在此地秘密牵了150条电话线之后，才正式宣告远东交易所开业。 去年汇丰买下华人行产权之后，就开始了拆卸工作，及至现在已基本完工，而招标工作也早在3月初就开始了，比港铁上盖项目晚了近两月。 沈弼忽然想起前两天的报纸，那个刚刚成年的新秀，面对几位大班，头次见面就敢放炮，倒也有趣。 他不觉嘴角微翘，可惜还是太年轻了啊，要不然我倒也愿意给你机会。 …… 林传亮自然不知道沈弼的心思，知道了他也得好好思量要不要接橄榄枝。 此时他刚到公司，马世民就过来了。 “林生，嘉华的吕生打电话给我，说是多谢你帮他出了一口气。喏，这是他的电话号码。” “出气？”林传亮接过纸条，笑着道：“和记又没损失，还从我们这赚了一笔，算什么出气。” 前几天长青企业已经与和记达成协议，以1.70元的价格受让其持有的436万股靑洲英坭股票。 现在林传亮持有的股权将近25%，总计花费了3500万，而且单是最近半月就耗费了近2000万，预算是大大超出了他一开始的计划。 要不是有史密斯的贷款，以及首批订单的最后出货回款和新增订单的定金，魔方公司的现金流都得耗空了。 “谁知道呢，也许他觉得我们阻止了和记？”马世民好笑的说着，“我也搞不清楚。” “看来怨念不小，嘿嘿。” 林传亮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吕生，我是林传亮。” “你好你好，林生真是一鸣惊人啊！” 林传亮谦虚两句，又跟他寒暄片刻，正准备说再见呢。 忽然电话里吕智和就说道： “林生要是有空的话，我想跟你见一面。” 见面？ 林传亮疑惑了一下，很快说道：“前辈相邀不敢辞。” “哈哈，林生果然是痛快人，那一个小时后在希尔顿咖啡厅，我恭候大驾。” “大驾可不敢当，我一定到。” 他放下电话，马世民就诧异的问道：“吕智和要跟你见面？” “嗯，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猜不出来，反正不会真的为了所谓的出气。” 出气不过是吕智和的调侃自嘲罢了，林传亮可没这本事，也没那么大面子让他慕名相邀。 不过大早上的吕智和不挑茶楼，却选择在希尔顿，倒是有点意思。 …… 9点45分，林传亮提前5分钟到达，咖啡厅此时人很少，他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见到了48岁的吕智和。 “林生，闻名不如见面！”吕智和虽然没有迎接大驾，但确实先到静候了，见到林传亮的时候，他就想起了曹操的一句话。 生子当如孙仲谋。 吕智和的长子和次子此时都在美利坚念书，分别比林传亮大了3岁和1岁，而他的三儿子又比林传亮小了4岁，但各自成就却是比都没法比。 “你好吕生。” 两人寒暄几句，吕智和就开口说道：“林生可能不知道，和记偷袭成功之后，我当天就去了太平山顶。 可惜那里虽然开阔，却始终难解我心中愤懑，等到第二天我听说了布鲁加的那番话，才最终放下。” 放下？ 看来是准备将安达臣大亚的股份转让出去了，不会想让他接手吧？ 林传亮说道：“今天把安达臣大亚让出，明天说不定就拿走和记什么了，山不转水转，吕生本就非常人。” “哈哈，多谢林生吉言了。” 吕智和笑完话锋一转：“林生年纪轻轻，却能网罗马世民这样的高管，还让花旗帮忙站台，要真说有谁能拿走和记什么，怕是得看你们这一辈了。” 这你就错了，拿走和记全部的家伙比你还大一岁呢，不过吕智和这话倒也透露出他相邀的意图。 林传亮只接了他最后的话茬，谦虚了一句：“估计还得你们前辈出马，一个顶俩，我功力还是不够啊。” 吕智和听着他的所谓谦虚，心说年纪轻轻就跟老油条似的，真是了不得，难怪他打听到的消息是史密斯很早就看重林传亮了。 但其实林传亮跟他们这些人的接触，只不过都是自然而然就展现这样的状态，毕竟心态就那么老。 而且要是他真的露出年轻人的各种缺点，保证会被人看轻。 再年轻他也是公司老板，跟不上别人的节奏那就得先靠边站，等你搞懂了再来凑圈子。 可惜现在的华资商界没有什么二十出头的年轻圈子，主要精英基本都是四十岁以上，他们的习惯受以前的传统影响，都是偏向含蓄委婉。 要不然林传亮搞不好可以装嫩，扮猪吃老虎。 吕智和笑了笑，不急不慢的拿起咖啡杯，示意了一下说道：“林生别看现在人不多，这里的咖啡品质还是不错的，希尔顿酒店做了十多年还真名不虚传。 说起来之前花旗的酒会就是在希尔顿办的，当时我还见过林生，只不过林生跟着史密斯没注意罢了。” 果然，搞来搞去还是史密斯这家伙，周末得让那两个酒桶一起对付他。 “我那时候是第一次参加酒会，还不太懂规矩，见笑了。”林传亮拱手说道：“吕生和史密斯也认识吧？” “见过三两次，但不太熟悉，后来才知道他是德州人，也难怪花旗把招待酒店换成了希尔顿，我记得以前是在文华东方的。” “原来如此，我倒是和史密斯一起去过德州。” 既然吕智和越讲越明，林传亮也露了点态度说道：“不过我开公司不久，很多以前的掌故还真不太清楚，看来要找一天请吕生帮我介绍介绍了。” “哈哈，林生想听故事？”吕智和眼睛一亮，笑道：“这些年我在安达臣石矿场跟派安斗来斗去，还真有很多趣事。” “吕生果然大气，想必派安在你眼中也不过如此。” 林传亮赞了一句，说道：“但吕生你可不能教坏了我，我爸就是警察，大家最好和和气气的。” “哈哈哈，好一个和和气气。” 吕智和大笑起来，接着终于按捺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林生，这些都是你无师自通的吗？” 林传亮知道他的意思，摊了摊手，“我喜欢历史。” “历史教不出你这样的奇才。”吕智和摇头失笑，“多谢了，不过安达臣一区短时间内我不准备上市。” “大家只是认识一下而已嘛，吕生太言重了。” 林传亮说道：“再说我现在真的很穷，改天我还得找史密斯这个开银行的去，到时候吕生你作为前辈，帮我坐镇跟他说说如何？” “乐意之至，只要在这个月内我都有空。” “嗯，回头我约好了联系吕生。” 林传亮笑着应下，又说道：“吕生为何想让我入股矿区，不怕重蹈覆辙吗？” “哈哈，我还真不怕，那都是好久以后了。”吕智和意味深长的笑道：“但现在我却有可能借一借林生的好运势，正所谓西方不亮东方亮啊。” 我丢，这老头不会是找了哪个所谓高人吧，史密斯的钱加自己的运，搂草打兔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