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十八相送
书迷正在阅读:叶天策肖倾城九个绝色未婚妻都在等着我离婚小说免费阅读全文、充钱的抓鬼游戏、超凡神宠师、庶子夺唐、十恶临城、九个绝色未婚妻都在等着我离婚叶天策肖倾城的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穿进修仙界,被闺蜜监督内卷、一杯八宝茶新书、他提离婚我爆瓜,婆家人全慌了、剑掌诸天
一辆马车孤零零在官道上行驶,望前看后都不见人影。 车子看起来颇为沉重,轱辘焕发出黝沉沉的金属光泽,却没有在土路上轧出车辙。行驶起来极为平稳轻盈,如风行水上。 三马拉车。 两匹雪白的高头大马,神骏非凡。另外一匹却是矮了一头的普通黑色走马,畏畏缩缩往外道靠,尽量离两个仪表堂堂的伙伴远点。 赶车人青衣小帽,眉清目秀,背负长剑,原来是云梦监国公主柳若菲的贴身剑婢春兰。 车厢的两旁有四名宫女骑马随行,也和春兰一样,作男子打扮。 窗帘拉开,车厢内的案几上摆满干果、瓜子,蜜饯,金爵斟满。 男子穿普通书生衣饰,本来是舒舒服服盘膝而坐的,见对方跪坐俨然,只好苦笑着更换姿势。 柳若菲薄施脂粉,淡扫蛾眉,打扮得极为庄重。头戴金灿灿镶嵌珠玉的凤冠,步摇叮当,簪珥整齐。 少顷,楚凡问道: “若菲,你弄这么正式干嘛?这顶帽子,挺重的吧。” 柳若菲微微一笑,道: “戴上了风冠后,就时刻提醒自己,我是云梦的监国公主。以往出行素来简从,今天小小奢侈下,把从城门到十八亭的路封了。” 楚凡不以为然道: “方圆百里无仙师了,还怕谁打劫我不成?” 柳若菲白了楚凡一眼,摇了摇头,翠翘像花枝一般颤袅。随即端起金爵,学男子一般豪气,说道: “如果在春天,若菲当折柳送凡哥。眼下秋风萧瑟,柳枝干枯。且尽爵中酒,慢行至长亭。” 楚凡无可奈何,道: “哎呀,你这也太正式了,弄得我都不适应。” 两人一饮而尽,楚凡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道: “昨天下午在城里逛了逛,夜间又出去一趟。听了下坊间的细碎言语,感觉徐、曾两国各安插一个探子,厉国安插了三个探子。厉国有一个探子还是五年前来的,在云梦做点小买卖,娶妻生子了。我听他的口气,并不希望打仗……详情都在上面,你看着办。” 柳若菲接过纸条,并不展开,顺手压在一碟无花果下,揶揄道: “凡哥今天转性情了,怎么不说饶过那娶妻生子的探子,干脆把他驱赶了事?” 楚凡自嘲地笑笑,道: “我还真这么想过……不过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就不掺合了。” 柳若菲道: “徐、曾两国这半年来对云梦的态度大为好转,默许我们从民间购粮。所谓唇亡齿寒,一旦厉国灭了云梦,下一步将吞并它们。厉侯雄才大略,我猜计划是夺取云梦后登基称王,再图徐曾。如果地随子在这期间历两次雷劫成为羽化大修士,厉侯绝对挥师东南灭姬国,打通海疆。到那时,天下将变成吴、越、雍、燕、厉五国争霸。” “徐、曾不是有国师在吗,也打?” “徐、曾只是小国家,八百年前还归属云梦。包括你现在居住的阳武县,以前也是云梦地域。两国共一个国师扶摇子,却只经历了一次雷劫,同地随子远远不能相比。俗人是羊,国师是牧羊人。当隔壁的牧羊人走了后,自然要去占草场和羊群。 “有的牧羊人强悍霸道,碰巧邻居又弱,也会上门欺负。有的头羊特别厉害,比方像厉侯这样的,硬抢草场拼出真火,自家主人当然撑腰。牧羊人失去了自家草场与羊群,又打不过对方主人,要不跑到更弱的地方鸠占鹊巢,要不躲起来。能够翻盘复仇的例子几乎没有,他们失去了资源,修炼起来更加困难。” 楚凡点点头,道: “我懂了……仙师为什么不能参与俗世战争,是因为他们太强大。一旦把俗人杀光,谁也没好处。所以云梦大阵只能由法师主持,一旦你小舅舅出手,对方也会派出融神高手,甚至脱胎境大修士。” 柳若菲轻叹一口气,道: “如果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按照规矩来,倒也不错,井井有条。可规矩是给弱者定的,强者的拳头就是规矩。比方说仙师杀俗人,只要不做过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方说仙师不能参与战争,只要偷偷进行,谁也不当回事。至于国师,可想而知。 “厉侯本次伐云梦,是想为王冠增色,表面上肯定堂堂正正。云梦城外的百姓,只要不反抗,其实并无大忧。怕就怕野战一起,溃兵烧杀抢掠。云梦兵少,硬拼吃亏,我准备全部撤回城中。千年雄城,不缺水不缺粮,要攻下并不容易。凡哥,你前天提出的‘坚壁清野’,我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 “哎呀呀,你别听我瞎白呼……” “凡哥,你讲以后摘星楼前那株相思子结红豆了,要好好保存在楼里,准备做什么用?” “哦,是这样。那棵树长在灵气浓郁的环境,结出的红豆肯定蕴含灵气。虽然比不了晶石,做成手链还是挺漂亮的。灵气又慢慢释放出来渗透身体,大有好处,比玉镯强多了。” “凡哥准备送给谁呀?” “好多人呢……楚灵、李素、燕婉儿、石嫂、小草。对了,给盈盈和小石头两个小家伙也一人一串。” “还有吗?” “没了。如果不是嫌男人戴一串红艳艳的手链不好看,给我大哥石猛也来一串。他常年缉盗追凶,身体看着强壮,其实有暗疾。” “就不准备给玉海花送一串?” “嘿嘿,她是融神中境的大修士,对这些小玩意怎么会瞧得上眼。” “凡哥,我敢打赌。你要是送,她绝对会收下。” “她就是收下了,随手往哪儿一搁,那多没意思……我才不干这事。” “凡哥,你怎么不给我送一串?” “啊,送你?这本来就是你家的东西,我讨过来回头又送给你,脸得有多大呀!” “……” 柳若菲沉默半晌,转换了话题,缓缓道: “孟春雪融,春水上涨。江河泛滥,道路泥泞。仲春插秧,青苗初成。厉侯如果不想前脚打下云梦,后脚就发生大饥荒,出兵应该选在季春。” “若菲,听你这么讲,我倒是想起了一个句子。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江南景色,本来如此。这词句极美,欢快绚丽中含着忧伤……凡哥如果在春天归来,若菲一定陪你看另外一番气象。泛舟于云梦泽上,水天相接,波澜壮阔,一望无边……” “你放心,我一定会来。” …… 马车稳稳停住。 春兰解开黑色走马,为它配上鞍镫。 楚凡率先跳下车,发现路旁还停了一辆马车,眼前是一个小亭子,牌匾上写着“十八”二字。 亭中有四名宫女侍立,怀抱筝瑟,手拿笛箫。石桌上摆放一具瑶琴,香炉轻烟缕缕,芬芳四溢,沁人心脾。 见到柳若菲也下车了,楚凡笑嘻嘻问道: “怎么叫十八,名字真古怪。” “从云梦城门到这里,正好十八里路。一般送别顶多送到这儿,叫‘十八相送’。再往前走,就接近十里坡了。” “正好十八里?不可能吧。弯弯曲曲的,到底算直线距离还是算路途距离?” 柳若菲没有回答,娉娉婷婷,径直走向亭子。 楚凡好生没趣,搔了搔头,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喊道: “若菲,你忘记戴凤冠了。” 柳若菲还是不理,在铺好绣垫的石凳上坐下,仰面看着楚凡,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凡哥,就让若菲为你弹奏一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