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只见一人
秦胜天轻吸一口气,似乎已经将逐鹿失利的怨恨忘掉不少。 “只要在西岐伐商一统天下的征战中立下功劳,一块像样的地盘,绝对不会少!” 黑衣老者微微直起身来,事情交代到这种地步,他便知道,接下来,该是迅速将此消息转化为利益的时候。 但忽地,他眼睛光芒一闪,似乎想起什么事情,迟疑地问道:“若是,若是西岐略显败象,我……。” 秦胜天眼冒精芒,急声接话道:“我秦家是否可以顺势取而代之?” 黑衣老者呼吸渐渐急切起来。 但秦胜天脑海中忽地浮现一道身影,青色道服,眼神坚毅。 他刚刚冒出精芒的双眼瞬间黯淡下去。 有那人在此,又岂会有此机会? 故而他低下头来,盯着黑衣老者的双眼,无视眼神中的期盼,决然道:“不可!必须全力相助西岐。” 老者眼神如他之前一般瞬间黯然! 他略有不忍,迟疑说道:“除非,除非天下诸侯皆有反意!” 此言并没有给老者带来什么期望,反倒是惊恐地问道:“莫非,此时会有很多诸侯支持西岐?” 秦胜天惨然一笑,狠声说道:“从上界下来的道者,除了殷家及异族之外,百多道者无不得周家人情,所以……。” “所以若不赶快,恐怕连靠拢的机会都没有?” …… 易恒睁开双眼,看着院门,无须释放神识,便知道,十息之后,院门便会被敲响。 脚步声传来,一轻一重,一老一少,老人在后,青年已经举起右手。 无须思索,定然是姬昌父子无疑,而且连他俩来此的目的自己都已一清二楚,故而,他甚感无趣。 双目闭上之时,敲门声立即响起。 “笃笃,笃笃笃。” 新木所制的院门结实而厚沉,故而敲门声沙哑而低沉。 就算如此,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青年用力之大,也许此时右手,食指和中指关节之上,已经微微显出红色,但他及身后的老人,都没有顾及到此。 “笃笃,笃笃笃。” “谁在外面?曾某正在打坐,若无要事,还请不要扰人清修!”他闭着眼睛,沉声回答道。 声音中的拒绝之意,很是明显。 但他知道,就凭这样,根本无法阻挡两人,也许今日已经无法阻挡两人。 除非他将两人杀死在此,这绝对是最为轻松的办法。 “姬昌携子前来拜访道者,请道者不吝一见!” 苍老的声音传进院子。 他不由暗叹一声,再怎么贤明至圣,也是天下父母之心,凭他的占卜之术,又岂会不知凶险何在? 只是自己既无法改变历史,又不想杀人,如今看来唯有见上一面。 当下迟疑片刻,朝院门处回答道:“见一面未尝不可,只是寒舍简陋,只可容一人相见,不知谁来?” 门外两人微微一愣,料不到竟然是这种回答。 简陋之言显然为假,只见一人才是真。 只是谁去? 姬昌十指微微屈动,眼里露出欣喜之色,低声对伯邑考说道:“为父略微占卜,此行却是大吉,考儿,你且在门外等候,待为父进去!” “父亲,怎可......。” “不必多言,怎地如今这般不听为父之言?” “是,是,只是父亲定要请道者救您出这牢笼,您乃是天下圣人,岂能身陷牢笼之中?” 姬昌静静地看着他,半响才回答道:“为父如今才知,正是这圣人之名让我身陷牢笼,没有贤名岂不很好?为父自会斟酌,你且安心在此等待,无论发生何事,却不可冲撞道者!” “考儿知道!” 姬昌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抚摸他油顺的后脑,转过身来,正面面对院门,双手上下整理衣服,正色道:“姬昌一人求见道者。” 易恒站起身来,心念微动,灵魂之力瞬间冲出紫府,一只常人大小的无形手掌出现在院门边上,将门闩轻轻拉开。 姬昌只觉门内一声轻响,便伸出双手,轻轻推门。 “嘎吱......。” 院门应力而开,他赶紧顺着门缝看去,正准备行个大礼,却见院中无人,不由微微一愣,抬眼望去,心里顿时一惊,赶紧低头弯腰,走进院门。 易恒端坐在房屋中大堂之内,见到姬昌气色虽差,但身体健朗,心里微微放心,便回过头来,将崭新的茶壶拿出来。 但忽地发现并没有茶杯,不由暗自苦笑,不好收回茶壶,便任由它放在木桌上。 姬昌刚跨进院门,便听见身后传来“嘎吱~”的声音,浑身再次一震,不敢回头,但可以想象,门外正关切地望着自己背影的伯邑考恐怕也是满面惊色。 “咔嚓!”一声,院门关紧,彻底将伯邑考的眼神隔绝在外。 姬昌走到房门前,这才弯腰行礼,恭敬道:“姬昌见过道者!” “进来坐吧,自此处院落建成,自曾某在此小住,你是第一个进来之人。” “姬昌深感惶恐,也觉荣耀之极!” “恩!” 易恒并未看他,鼻子轻轻哼一声,很是敷衍地回答他的奉承。 姬昌弯腰跨进房门,虽是低着头,但余光扫视之下,这才发现刚才是错怪这道者了。 这房间不是简陋,而是非常简陋。 一张木桌,两张木凳,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多余之物。 难怪只见一人,原来真的是坐不下。 几步路的功夫,他却思索了很多,但思索越多,神色间越更是恭敬起来。 走到木桌另一侧,轻轻坐下,放好双手,这才抬头看去,只见一双漆黑的大眼冒着精芒,紧紧盯着自己,瞬间又立即低下头去。 “你,不在那里苦读,跑来见我不怕纣王怪罪?” 易恒轻声说道,却见姬昌浑身再次一震,差点滑落到木桌之下,双手急急扶住木桌,这才避免出丑。 他不由暗自责怪自己,哪怕是圣人之名,终究是一介凡人,自己由怎能如此吓唬? 忽地他终于感觉到,修士终究是修士,其中的区别,随着修为的增高慢慢便体现出来。 除了一身法力法术之外,最大的区别,便是心态。 “道者明鉴,姬昌苦读是为寻求解救天下百姓之法,至于纣王怪罪,姬昌实有万不得已的苦衷!” 姬昌迅速将心神稳住,沉思片刻,终究决定说出心里实话。 易恒见他毫无隐瞒,更是知道今日不得结果,他定然不会甘心,要知他这寻求解救天下百姓之法,便已是犯了大忌,若是传到外人耳里,少不得又有罪名加在他头上。 故而他脸色微微缓和,柔声道:“有何苦衷尽管道来,今日就算不能解你之惑,也必会指点一条明路!” “多,多谢道者!”姬昌料不到会如此轻易便得到应可,立即起身想要再行大礼,却发现全身无法动弹,不由更加恭敬起来。 见姬昌如此,他心里暗自一笑,心道,这就是提前知道历史走向及结果的好处。 虽然知道伯邑考必死,但却不是现在死,利用他生与死的空档期,应该可以将姬昌糊弄过去。 “说吧!” “是,请道者救我儿之性命!” 易恒心里一沉,双眼精芒再现,此人开口便提此事,便知他也是知道伯邑考之命不久矣。 但他是如何知道的?为何又不求救他自己? 心里虽有疑问,但面色稳沉,神情不惊,反问道:“你为何不求我救你?” ...... “白衣姐姐,你带我来此处,有何想问的尽管问吧!”一声略显幼稚的声音响起,满山野花似乎也能听懂,迎风摇晃。 “你怎知我有话问你?” “你从老远过来,又趁我兄长不在之时将我带来此地,不是有什么想单独问我么?” “就算如此,你又怎知我不是想害你之人?你也知道,姬家之中,如今将你保护得很好,说明有人想要害你性命呢!” “白衣姐姐如此漂亮,又怎么会害我?” 仇希尹盯着眼前的小男孩,眼里略显震惊。 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思维竟然如此敏捷,从自己举动中便已看出是何意图。 关键是他小眼睛里,灵动之极,丝毫没有畏惧之感,显然是很相信他自己判断,自己真的不会伤害他一般。 若不是他实在太小,真想假装要伤害他,让他尝尝人世间的阴险毒辣。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不能相信,他姨娘没有教过他? “好吧,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不是故意逗我说话吧,若是不知我是谁,你怎会将我带来此处?” 仇希尹神情一愣,暗自着恼,心道,若是师兄在此,恐怕早已将他制得服服帖帖,又岂会如此伤神? 不过忽地想起,自己一直当他是小孩,所以才以询问小孩的思路问他,既然如此,那便休怪自己不客气。 她决心一下,立即问道:“若你西岐周国得天下,你该怎么管理天下百姓?该怎么奖赏满朝有功大臣?” 男孩虽只有十一二岁,但身高已到常人肩膀,但终究是小孩,父兄健在,他一时间又哪里能回答如此问题? 没有思考,也不会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