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俄国官僚的战斗力
在法国人搞小动作的同时，俄国人也掀起了中亚大战。 坦率的说，三四月份不是进攻的最好时间，但是没有办法，沙皇政府要抢时间。 奥地利失去了同阿富汗政府的联系，沙皇政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经营的时间更久，可架不住俄国官僚不用心啊！ 战争才爆发不久，两边就失联了。在沙皇高层看来，都联系不上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为了获得战争主动权，俄国军方被迫提前发起战争。 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个时候冰雪融化，俄军后勤压力大，可是中亚汗国也好不了多少。 虽然本土作战后勤压力较小，但这个时候爆发战争，影响到了春耕。 对农业国家来说，这无疑是最要命的。中亚各国虽然不完全依赖于农耕，畜牧业也是重要产业，但是受到的冲击仍然非常大。 没有办法，俄军打过来了，青壮都被迫入伍，从事农牧业的劳动力大幅度减少，农牧业减产成为了必然。 短期内看似不明显，实则影响到了中亚三汗国的战争潜力。某种意义上来说，俄国人已经提前锁定了胜局。 不过这都不在奥金涅茨上将的考虑之中，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把中亚各国当对手。 发起进攻就是了速战速决，以便尽快将战线推到阿富汗地区，和英国人进行决战。 在这种背景下，对中亚各国的远期战略优势，自然就显得毫无意义。 “发电催催国内，让他们加快速度，再这么下去最多半个月，我们就只能停止进攻了。” 随着的战争的爆发，俄军的后勤管理混乱，也渐渐暴露了出来。 作为中亚地区的最高指挥官，奥金涅茨上将要后勤物资，还必须经过国内进行协调。 和平年代这没有问题，由政府统一调配战略物资，可以有效的制衡军方。 战争年代就显得不合时宜了，如果沙皇政府的官僚给力，那么问题还不严重，最多也就延迟一两天。 对一个大国来说，牺牲一点儿效率，也不是不能接受。 很遗憾，沙皇政府的官僚正在不断向下堕落。亚历山大二世时代推动国家进步的改革派，现在已经变成了腐朽的保守派。 亚历山大三世不是杀伐果决的主，俄罗斯帝国的制度又不完善，对官僚阶级的难免有些不足。 主管后勤的中年军官回答道：“司令官阁下，我们已经发过五次催促电报了。除了前两次得到回复外，后面的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这次电报还会面临同样的结局。或许这些电报，都到不了后勤部长的手中。” 截留前线的电报，在别的国家不可能发生，但发生在俄罗斯帝国就再正常不过了。 后勤物资运输缓慢，并不一定是俄罗斯帝国没有运力，更大的可能是原本属于军方的运力被人给占用了。 中亚战争的强度并不是很大，前线也储备了一部分物资，像粮食、帐篷之类的物资都是现成的。 真正需要从国内运输过来的主要是弹药、药品、以及不适合长期存放的军需品。 对运力的要求并不是很大，因为道路泥泞的关系，或许会有延迟，但勉强还是供得上。 在发起进攻之前，俄国军方早就计算好了的。如果一开始就确定后勤供给不足，再怎么样奥金涅茨上将也不会这么早发起进攻。 听到这个消息后，奥金涅茨上将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不是没有打过仗，更不是没见过坑人的，但这么坑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或许和运气有关系，第一次普俄战争奥金涅茨没赶上。 第二次普俄战争时期，他服役的部队沿着俄奥边界向前推进，后勤物资都是就近采购，军需官再怎么坑最多也就延迟一两天。 第三次近东战争就更不用说了，奥地利负责供应后勤物资，自己派人接收就行了，压根儿就没操过心。 好运气终于用完了，在中亚地区作战，后勤供应全部依赖国内，奥金涅茨上将终于领教到了官僚们的厉害。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报告？” 国内的官僚厉害，前线的官僚也不逞多让。后勤部三次不给回复，这种重要的事情都能够瞒着他这个指挥官，想想也是醉了。 被质问的中年军官，忐忑的回答道：“我们以为只是后勤部公务繁忙，一时间忘了回复，没有想到……” 不待中年军官继续解释，奥金涅茨上将就发飙了，直接抡起身前的杯子丢了过去。 “你们以为，什么都要你们以为，还要我这个司令官干什么？ 莫非你们以为，自己的编制在后勤部，我这个司令官就管不到你们了？ 还是说，你们觉得俄罗斯帝国的军法不严厉，想要尝试一下？” 一连串的问话，直接吓傻了中年军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坦率的说，他们就是夹在后勤部和前线指挥部中间的受气包。 编制在后勤部，升迁归国内负责，自然得罪不起后方的老爷们，关键是他们同时又受到了前线指挥部的节制。 对中下层军官来说，后勤部门固然是大权在握的肥衙门，可是对奥金涅茨上将这位指挥官来说，他们只是总指挥部的下属部门。 奥金涅茨上将或许没有办法决定他们的升迁，却能够决定他们的生死。 俄罗斯帝国的腐败是出了名的，管理后勤的更不用说，绝对是腐败的重灾区。 没有人追究，那就什么事都没有。真要是有人揭开了盖子，还是要追究责任。 这里是战场上，奥金涅茨上将只要掌握了证据，随时都可以用贪腐军需的罪名，处决任何涉案官僚。 “司令官阁下，我…我……” 不待中年军官解释，奥金涅茨就摆摆手道：“好了，克拉茨瓦利。我知道你们都有苦衷，也做不了国内的主。 不过要记住，现在是在战场上，不管任何人、任何事情都要为战争让步，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管你们用任何办法，都要给我保障后勤物资供给，谁要是给我拖后腿，我就要他的脑袋。 这句话，你可以带给国内那帮老爷们。一旦战场上出现物资供应不足，或者是物资有问题，我就回去找沙皇陛下评理。 相信伟大的沙皇陛下，一定能够明察秋毫，把政府中勾结英国人，故意拖延作战进程的家伙揪出来。” 杀人解决不了问题，克拉茨瓦利也不是制造问题的人。 奥金涅茨不是理想主义者，没有想肃清沙皇政府中的蛀虫，只要这些人不给自己捣乱就行了。 像克拉茨瓦利这种官僚，俄罗斯帝国实在是太多了，干掉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根本就杀不绝。 甚至有可能因为杀人，引起后勤部门的同仇敌忾，故意给他添麻烦。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先例，奥金涅茨上将不想去尝试，敲打了一遍后，他果断的选择了见好就收。 至于拿回后勤物资的调配权，军方自己负责协调物资供给，那是想都不要想。 又掌兵又管粮，除非是沙皇亲自去统兵，要不然让谁上去国内也会不放心。 最基本的权力制衡，在全世界都通用。想要打破规则，就在触犯禁忌。奥金涅茨上将是有政治头脑的，自然不会去跳坑。 奥金涅茨上将的“敲打”，落到了克拉茨瓦利眼中，那就是比恶魔还要恐怖的暴击。 “勾结英国人”这样的罪名一旦坐实，后勤部有一个算一个，那绝对要集体领盒饭。 不光是自己倒霉，就连背后的家族也要完蛋。 甭管什么贵族不贵族，从亚历山大二世改革开始，俄罗斯帝国就没有不杀贵族的传统了。 平常时期贪污受贿，范点儿小错没有关系，反正大家都一样，法不责众。 可是勾结英国人，那就是叛国。对待叛徒，沙皇政府什么时候手软过。 见奥金涅茨的目光投了过来，克拉茨瓦利急忙保证道：“司令官阁下，请放心。我一定督促国内，尽快把物资运送过来。” …… 圣彼得堡俄军后勤总部，值班的阿根特部长，正无聊的看着报纸打发时间。 突然一名中年男子拿着一封电报，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阿根特不满道：“怎么回事，帕塞尔？” 帕塞尔苦笑道：“部长阁下，现在不急不行，再慢就要出大事了。 这是前线送来的电报，奥金涅茨那家伙警告我们，要是后勤物资不能及时送达，他就要向沙皇陛下控告我们勾结英国人。” 阿根特脸色大变，怒骂道：“岂有此理，后勤部怎么能够受他威胁。 帕塞尔，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既然奥金涅茨要告状，那就让他去告好了。 这么荒缪的罪名，沙皇陛下又岂会相信？命令运输队找个借口，故意拖延时间，我看他能够怎么样！” 受威胁是其次，阿根特更怕的是有人学样。要是接受了奥金涅茨的威胁，未来俄军将领都跟着学样，后勤部岂不是要任人宰割？ 帕塞尔摇了摇头：“部长阁下，这恐怕不行。奥金涅茨敢威胁我们，恐怕是手中掌握了一部分证据。 据克拉茨瓦利电报上所说，我们借军列给资本家运输物资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如果奥金涅茨揭开了这个盖子，一口咬定我们勾结英国人，故意延迟战略物资运送，国内势必会进行严查。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一切都很难说了。” 听了这个解释，阿根特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一旦证明了，后勤部故意延迟战略物资运送。他们是否勾结英国人，就不需要证据了，而是由沙皇说了算。 考虑到这场战争的重要性，阿根特有理由相信，亚历山大三世会拿他们的人头震慑国内的官僚。 类似的事情，在普俄战争中已经发生过了。当时的后勤部高层，就被亚历山大二世拉出去打了靶。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有了前车之鉴后，后勤部的官僚们已经知道了什么事不能干。 反应过来后，阿根特当机立断道：“那还费什么话，立即开始组织运输，尽快把物资运送到前线去，不要给奥金涅茨留下告状的把柄。” 一句话，只要后勤物资按时抵达了前线。那么借军列给资本家拉货的问题，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就算是有人揭露出来，后勤部也足以应付，根本就不会引起沙皇政府的重视。 反之，后果就严重了。 帕塞尔为难道：“部长阁下，不是我们不想快，问题是军列都已经借出去了。 要是现在反悔，要得罪的人就多得去了。要知道那些资本家，都不是没有根基的，背后牵扯到的大人物太多了。” 这是现实问题，普通资本家就算是再有钱，也没有胆子在战争时期，借军列给自家运货。 俄国官僚的节操可不高，翻脸不认人直接黑了他们的货，只是小儿科。 要是碰到了狠人，搞不好人家还会给你扣上一顶盗用军列的帽子，直接进行抄家灭门。 敢掏钱贿赂后勤部，借军列运货的，背后都站着大人物，能够抗下这种风险。 已经恢复过来的阿根特冷笑道：“向他们通报一声就行了，要怨恨，就让他们去怨恨奥金涅茨吧！ 不要怕得罪人，这种事情本来就见不得光的。真要是闹了出来，我们固然要完蛋，他们这些人又岂能落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