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识海之中的见闻（下）
同样还是一副看起来身处在军营之中的画面，不同的是这幻象画面里是一位身穿暗红铁甲的老者，倘若莫战此刻若是在此看见这位老者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老者正是他的爷爷：莫将军！ 而莫将军此刻正满目愁容地看着眼中的一个沙盘，沙盘之上，两军的位置分布，敌人成三面包夹之势，包围住莫将军的军营，岌岌可危。 “元帅，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我们的军心迟早会涣散，还请将军早做决定！” 莫将军旁边，一位身披甲冑的虬髯将军，神情十分着急地对着莫将军抱拳说道。 “哎，我知道。” 莫将军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道。 “只要我想，我不需花费几番功夫便能将敌军的攻势迅速瓦解，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拿数万普通百姓的生命当挡箭牌，每一次进攻之时，他们都将那些百姓推到军阵之前，你叫我如何发得下去军令。” 那虬髯将军听莫将军说完后，双眼瞬间充满怒火，脸色异常愤怒，咬牙切齿地道：“那群王八羔子，真他娘不是人养，竟然敢用无辜百姓的性命来当挡箭牌！” 莫将军负着双手，神情落寂地走在军营的门前，看着远处的方向，那里燃着不灭的火焰，看着这火焰，莫将军伤感地说道。 “所以，这也是我一直不下令进攻的原因，我虽杀过千人万人十万人，甚至被敌人称之为杀神，修罗。但战争始终是军人与国家之间的事，与百姓无关，他们都是无辜的人，面对他们，你又叫我如何狠心下手。” “可，若是元帅再不下令进攻，将士们早晚会…”虬髯将军也跟了上来，忍不住说道。 他不敢说完后面的话，若是说出来那便是扰乱军心，扰乱军心者，莫将军向来是重重处罚，绝不留情。 “哎。”莫将军再次唉叹了一声，叹息之后，道：“容我考虑几天吧。” 画面一转，变换到了一个战场之上。 战场上两军的将士们，个个身骑战马，手持长戟，面容严肃的看着对面，虽然此刻还未开打，但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异常冰冷的肃杀之气！ 莫将军骑着一头身披战甲，身姿健硕的战马，站在镇武军之前，看着对面一位身穿银亮铠甲的将军，语气十分寒冷地说道。 “耶殁将军，你当真要拿千万无辜百姓的性命当挡箭牌嘛？” “哈哈哈。” 耶殁将军大笑一声，右手拿着一柄弯弯的短刀，指着莫将军，对身旁的将士们说道：“大家瞧瞧，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杀神莫将军嘛？他竟然也会心疼那些贱民的性命，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耶殁将军身旁的将士们轰然大笑。 莫将军深呼吸了一口气，运转玄气，沉声喝道：“耶殁！我警告你，千万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哈哈哈！”耶殁再次大笑一声，然后看着莫将军冷冷地说道：“我就算挑战了你的底线，那又如何？” 说着，右手做了一个手势：“来人！将那群贱民给我押上来！让我们看看莫将军的底线如何？” “哈哈哈，是！” 一旁的将士欣然领命，很快地，便押着一群老弱妇孺上前，这些人大约有数万，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且面黄肌瘦。 耶殁冷冷地看着莫将军，拿弯刀指着这些百姓道：“莫将军，且让我看看，你的底线如何！” 说着耶殁再次一挥弯刀，冷冷地道：“进攻！” “杀啊！” 一声令下之后，耶殁将军身后的将士疯狂地怒吼一声，将那些百姓绑在军队身前，开始冲向了莫将军的军队！ 莫将军将右手抬起，但又很快放下，他心中何尝不想下达反击的命令，只是看着那些军队身前的百姓，他的心就软了下来。 眼见越来越近的那些军队，莫将军却始终没有发动反击的命令，旁边的将士不由得急道：“元帅！您快点下令吧！” 莫将军苦笑一声，道：“我何尝不想下令，只是你看那些无辜的百姓，你忍得下心嘛？” 那将士双膝下跪，抱拳说道：“元帅，江山社稷为重！即使元帅心中不忍，那又如何？战场之上没有无辜之说！更何况我们的身后，亦有着千千万的百姓！若是兵败，那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 说着这将士双膝猛然下跪，对着莫将军抱拳，恳求道：“元帅！还望您，早下决定！” 莫将军当然也知道这些，将士说的恐怕也是其他人所想的，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无辜的百姓之后，突然，那些无辜的百姓人群中的一个男子站了出来，朝着莫将军大声吼道。 “莫元帅，我们都知道你仁义无双，爱国爱民，不愿杀害无辜。但是这些人凶恶残暴，他们能杀我们，就能杀死更多的百姓。还望莫元帅早点反击，我们绝不拖莫元帅的后腿！” 说着这男子，神情毅然地转身，朝着他身后敌军的刀剑上，撞了上去！ 男子死后，人群中又有几人站了出来，对着莫将军吼道：“莫元帅！还望您早点反击！打赢这场战斗！”说罢，也朝着身后的刀剑撞了上去！ “莫元帅！切记不可辜负了你身后的百姓！我们虽死无悔！” 这些百姓一人接一人地说道，也一人接一人自己转身转向身后的刀剑，脸带微笑地死去，只要能赢了这场战争，他们死，又如何？ 起码莫将军身后千千万百姓的性命得以安忧。 他们，虽死，无悔！ 很快，这些百姓便悉数自杀而亡，莫将军泪流满面地看着这些百姓的尸体，从他们的脸庞上，他甚至看出来了这些人百姓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怨气，更多的是带着一股释然地笑意。 啊啊啊！ 莫将军仰头怒吼，从这些人的脸上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些人是有多么的信任他，信任他能够打赢这场战争。 “进攻！” 莫将军愤怒地大吼一声，握着战刀冲向了敌军，在敌军之中，横扫八方，穿梭自如！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镇武军的将士们，刚才可是亲眼目睹了那些百姓一个接一个地自杀身亡，早已双眼通红，在莫将军下达号令之后，全部脸色疯狂地冲入了敌军之中！ 所有人皆怀抱着一股愤怒，所过之处，敌人甚至连骨头都没有剩下一根！ 为了不让那些百姓白白牺牲，杀！杀！杀！ 为了不辜负那些百姓的心愿，杀！杀！杀！ 为了身后千万的百姓，杀！杀！杀！ 断了双手，还有双脚！用双脚，杀！杀！杀！ 断了双手双脚，还有牙齿！用牙齿，杀！杀！杀！ 只要不死，那便杀杀杀！将这群畜生斩杀殆尽！ 大战进行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镇武军的身边再无一个敌人，镇武军的疯狂这才逐渐地停了下来。 镇武军的所有人，几乎每一个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有些断了手，有些断了脚，有些甚至双脚都没有了，也有一些人死去。 而莫将军身上的伤口，虽然没有断了手脚，但胸上却有着一道巨大的刀伤，这刀伤，是方才莫将军为了斩杀耶殁之时，耶殁所留下来的，虽然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但好在耶殁终于死在了莫将军的刀下。 但是，虽然所有人身上都有着伤口，但没有一人在战斗结束之后休息，他们只要有手的，哪怕没有脚吗，也走到了战场之中，默默地将自己战友和那些百姓的尸体抬了出来，整整齐齐的挨个放到了战场之外的一处空地。 在镇武军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边说绝对不可以丢下自己战友的尸体不管！无论是谁，只有还有双手，用头拱也得拱着将战友的尸体拱回来！否则，直接处死！ 这一场战斗，异常惨烈，镇武军的足足损失了二十万人，而那些百姓更是有着五万人！ 看着昔日还活泼乱跳地与自己打闹的战友，此时却躺在了地上，不再醒来，众人的脸色十分地悲痛，伤感。 但却没有一人哭出声来，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哭出声来，将来自己归去后，在地下绝对会被战友取笑，甚至是不认他们！ 莫将军也看着这些尸体，沉默地低头，对于他而言，他的心中又何尝会好受。 许久之后，莫将军脸色突然变得十分*，沉声道：“送，英灵，回家！” 一声令下，镇武军的一人从队伍之中，面容同样十分*地拿着一个火把走了出来，然后将尸体点燃，熊熊的大火很快就将尸体烧成了骨灰，所有人手里拿着一个瓷坛，眼神十分认真，仔细地将焦炭中的骨灰清理干净，然后挨个的装到了坛子之中。 就算身死之后，也要让战友的骨灰回到家乡！ 画面到此结束，幻象也消失不见。 老者看着叶不凡，再次问道：“你看懂了嘛？” 叶不凡没有回答，此刻他的心神还沉浸在方才那一幕百姓撞刀剑自杀的场景，也还沉浸在镇武军一个一个将自己战友尸体抬回来的这一幕。 这一切，在他的心里，正在无限重复回放，也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