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知己总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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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这是……” 潘皇后顿时慌了,腾地站起,三步两步就冲了过去! 永熹帝笑着一把拉住她已经吓颤抖了的手,连声安抚:“没事,没事。” “皇儿,怎么面红耳赤的,是跟谁生气了?还是……”沈太后也关切地站了起来,眼神焦急。 仍旧坐在地上的严观仰头看见永熹帝的脸,眉心下意识地一皱,连忙一骨碌爬起来,躬身见礼。 可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的鼻翼却微微耸动,然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没事,母后别急,没事儿。” 永熹帝把眼巴巴看着他的皇后送回自己的座位,然后就势在旁边坐下,笑对沈太后道: “曹相有些寒症,今儿晚上正该吃些热的。朕就让司膳送了些羊肉鹿肉上来。也跟着吃了两口。谁知这火气就上来了,怎么也压不住。 “后来又跟二位相爷商议朝政,因为一些人选事情上起了争执。孩儿这急性子母后最知道,这不就气成这样了? “刚才一路走过来,想着能散散,谁知越走越热……” 转向椎奴:“姑姑给我端碗雪顶樱桃来吧。” 才过端午几天,竟然就要吃冰了? 潘皇后心慌不已,想要出声阻拦,却被永熹帝打断,转向严观: “严爱卿已经开始看余氏的八字了?怎么样?与宗室、勋贵众人,可有什么冲犯?” 严观只是满面复杂地摇头,低头看纸,捏指掐算,摇头晃脑,眉头紧锁。 “说话!”沈太后也急了,拧着眉低声喝道。 永熹帝有些惊奇,看向潘皇后。 潘皇后满面烦乱,伸头过去,低低地把那八字的问题说了,又道:“不是因为这个,臣妾哪会三番两次让人去打扰陛下?” “跟……一样?!”永熹帝面上先闪过诧异,接着便是一丝杀意。 潘皇后心情沉重地点头,叹口气,朝上看看沈太后,又探头过去,低声道:“母后痛哭了一场……” “臣,要出去看看。” 严观随意地朝殿上拱了拱手,一只手拿着那张纸,一只手捋着胡子,踱步出了大殿,站在门口,仰头观天。 殿中三个人,几乎要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 过了许久,严观皱着眉摇着头,又踱了回来,过了一时,才将那张纸折了折,装进了自己的袖筒,朝上拱手: “这个八字,与谁都不冲犯。似乎与我大夏国运有关,但臣一时真看不出吉凶。 “臣观今夜星象有异,可天下并无什么大事发生。臣本来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应在这张纸上。 “臣启陛下,臣想现在回观星台。一则天象变动尚未结束,后半夜怕还会有一次大变。二则也需要借助一些手段仔细探查一番。 “一俟臣得出结论,必定立即进宫,飞报陛下,和太后娘娘。” 与国运,有关?! 沈太后心中一紧,忙看了永熹帝一眼,切切地问:“皇帝,你看如何?” 目露乞求的样子,大约是盼着这位孝顺儿子能大手一挥给余绽放行? “还是让严监正仔细看看吧。”永熹帝微笑着转开脸,明确地拒绝了沈太后的恳求。 老太后满面失望地往后一靠,拿了手帕去擦鼻翼,眼泪哗啦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潘皇后只得站起身来,过去安慰,又回头给永熹帝使眼色:“陛下的朝务怕是……” “朕那里还有个尾巴,先去处理一下。梓潼好生陪陪母后。严爱卿,你跟朕来,朕有话跟你说。” 永熹帝从善如流,立即离开。 待出了慈安宫的大门,永熹帝站定,含笑看着严观,亲切地喊他的表字:“启明公,这大夏天下,如今可谈不上十分安稳。以启明公悲天悯人的高义,只怕跟朕一样,都不想再看到什么变数了。” 中正平和的语声语调,杀气腾腾的弦外之音。 严观垂头下去,抱拳欠身:“正是。臣一有结论,必定飞马来见陛下。” 此时,却不再加上太后二字。 永熹帝对他的这个表态极为满意,也就欠欠身,当做对老监正的礼遇,然后上了门前停着的御辇,摇摇晃晃地去了。 严观沉着脸看着远去的仪仗,不轻不重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朝天翻个白眼,这才转身出宫。 一旦出宫,老头儿镇定从容的样子瞬间不见,翻身爬上马背,一鞭子狠狠抽下,飞奔而去。 钦天监。 紧闭的窗子里飘出来全是酒香。 走近了,还能听到里头一个带着些童稚的声音正在振振有词: “天星万万千,有明灭,有远近,有行止…… “落是……若是!若是举手投足、一言一字都刻板照着所谓天象,那累也累死了…… “润之为润……不,人之为人!在自我,在自由,在万物灵长!若被个小小的天命束缚住了,那不叫人,那叫提线木偶……” 听到这个话,严观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愉悦的微笑,伸手推门。 屋里,两个小童儿,对坐在地上。 一个年长些,穿着打扮像个小厮的样子,满面委屈,伸手抢夺着对面锦衣华服俊俏少年手里的酒葫芦,却抢不过来。 “萧韵,喝多了啊?”严观走到两人跟前,笑着蹲下,看向俊俏少年。 年长些的看着严观,小小地欢呼一声,随机更加委屈:“师父,您回来了?您看看他!把您藏在书架子后头的酒葫芦……” 严观呵呵地笑着,从已经醉眼乜斜的萧韵手中拿过酒葫芦,晃一晃,一挑眉:“空了?!” “他才十二,不能喝酒!我怎么说他都不听!师父,这可真不怨我!” “不怨理不怨理!是我的鼻子宁!嘿嘿,我,我们家,都不许我喝……可是四小凉子喝酒的样子特别好看……” 萧韵傻笑,又愣着眼神转向严观: “怎么样?老头儿,四小凉子的八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是不是有公主命?我,我家人说,如果她真成了公主,那能嫁的人就更少了…… “我,我,我就是那绝无仅有的人里头的,一个!” 萧韵竖了一根手指在自己眼前,晃了半天还是定不住,索性伸了另一只手抓住那根手指,然后,眼一闭,倒了下去。 片刻,鼾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