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鱼肉乡里
黄守义道:“各位,你们得加快进度了。” 刘黑七、洪九公、燃灯真人便立刻拍胸脯表态。 “二少爷,您放心,这是正事,我们心里有数。” “我回头就带人挨家挨户催去,缴不足数的,就拿田来抵!” “对,二少爷连日本人的关节都打通了,剩下的事那还叫事吗,得嘞,这些跑腿的事就都交给我们来做,包您满意。” 黄守义对刘黑七三人的表态表示满意,笑道:“来来来,喝酒。” 刘黑七三人便纷纷举起酒盅,一起敬黄守义,嘴里更是谀词如潮。 这桌酒席吃到傍晚才散,散席之后,洪九公、刘黑七便立刻带着手下的青皮打手按照划分片区挨家挨户催粮去了,燃灯真人也没有闲着,带着观里的几十个徒子徒孙,带上家伙也出动了,偌大的梅镇立刻便鸡飞狗跳。 (分割线) 老韩头跟韩大娘吃过晚饭,为了省点灯油,早早的便睡下了。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时,外面的大门却被人嘭的一声踹开了,夫妻俩急披衣起床,却只见院子里已经涌进来一群人,为首的那人可不就是洪九公? “九公?”老韩头心惊肉跳,吃声问道,“你这是,这是……” 洪九公彻底撕下平时的伪装,狞声说道:“老韩头,三天期限已经过去,今天可是第四天了,你是不是该把粮食给缴了?” 老韩头的一张脸便立刻拧成了苦瓜:“九公,家里实在拿不出这些多粮食,要不再宽限几日?” “再宽限几日?我给你宽限,谁来给我宽限?”洪九公说完一挥手,喝道,“都给我看看去,屋里有什么值钱的,拿走!” 身后十几个青皮打手一声吼,呼喇喇的就涌了进去。屋子里便立刻响起翻箱倒柜和追鸡逐狗的声音,甚至连牛棚里那头上了年纪的老牛都给牵了出来,偌大的院子便立刻变得闹哄哄的。 韩大娘立刻急了,上前夺回一只老母鸡。护犊子似的护在怀里叫道:“你们干吗,你们要干什么呀,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天理王法?”洪九公狞笑道,“我姓洪的就是天理王法!” 一边说,洪九公一边又从怀里摸出一张字据。对老韩头说:“老韩头,这是典卖你家那五亩水田的字据,你只要在上面画一个押,该缴的粮食,我就都帮你缴了。” “你你,你……”老韩头已经气得不能成声,手却指了指院子里的鸡鸭和牛,还有青皮打手捣腾出来的家伙什,心说这些多器物,还抵不了剩下的那一百斤粮食? “这些?”洪九公却轻蔑的道。“这些器物,连个零头都不够,你知道现在粮食涨成什么价了吗?已经两块一斤了!” 老韩头气得浑身发抖,死活不肯在字据上按手印。 洪九公便不耐烦了,给身后两个青皮使了个眼色,那两个青皮便立刻凶神恶煞般抢上前来,不由分说就架住了老韩头,洪九公便捏住老韩头的右手大拇指,醮了红印泥在字据上摁了个手印。 字据到手,洪九公便转身要走了。 韩大娘急了。嚎叫着扑上来抱住了洪九公的脚脖子,不让走,几个青皮打手便立刻凶神恶煞般抢上前来,不由分说往韩大娘背上猛踹。踹了十几脚,韩大娘嘴里便溢出血,人也软软的瘫到在地。 “我跟你们拼了!”老韩头一看也急了,冲上来要跟洪九公拼命。 洪九公闪身躲过,身后的两个青皮打手却是手下没轻没重,举起儿臂粗的短棍。照着老韩头脑袋上就是梆梆梆几棍,老韩头便立刻闷哼了一声,也跟着瘫倒在地上,眼见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嘁,装什么死?”洪九公却连一丝的怜悯都没有,又道,“走,再去老林家!” 当下洪九公又带着十几个青皮打手进了下一家院子,紧接着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天晚上,梅镇足足闹腾了一夜,直到天亮时分,才又恢复宁静,只是有些事,却永远也回不到原来了。 (分割线) 韩锋挑着担子一脚踏上了沙桥岗,眼见得就快要到家了,韩锋觉得,就连肩膀上的担子忽然变轻了。 韩锋是名脚夫,在洪九公的脚行里混口饭吃。 十天前,洪九公的脚行接到一笔单子,货主需要雇十名脚夫挑货物去省城,韩锋跟另外九名脚夫揽下了这笔买卖,回程时,韩锋又捎了另外一笔单子,帮助一个前来梅镇求职的教书先生挑行李担子。 这会那个教书先生就跟在韩锋的身后。 韩锋挑着百十来斤的书担子,那教书先生空着手,却竟然跟不上。 教书先生走得气喘吁吁,不得已只能招呼韩锋说:“韩兄弟,韩兄弟,能不能麻烦你走慢些,我快跟不上了,呼,呼呼呼。” 韩锋便只好放慢了脚步,待教书先生跟上来。 教书先生终于跟上韩锋,喘息着说道:“韩兄弟,你脚力可真好。” “这算啥。”韩锋却摇了摇头,又道,“王先生,我们吃这碗饭的,要是没点脚力那还能行吗?” “总之,你的脚力就是好。” “先生,找好落脚地没?” “这个,倒是还没找呢。” “要不,先去我家住着?” “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太打扰了?” “这有啥,我家也没啥人,就我爹跟我娘。” “要不然,我还是去镇上旅店住,镇上应该有旅店吧?” “先生你不用再推辞了,就住我家得嘞。” “行,那我按旅店给钱。” “啥钱不钱的,真不用。” 两人说话间,已经过了沙桥岗,然后便进了镇子。 沿途遇到不少乡里乡亲,都纷纷的跟韩锋打招呼,神色间都有些不太自然,不过韩锋并没有多想,继续挑着担子领着教书先生往家走。 走到家门口,韩锋才发现院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 要搁在往日,这辰光他爹早已干活早活,这会应该蹲在院里的石碾子上抽旱烟了,还有他娘,这会也应该给家养的鸡喂食了,可现在,院子里面却是静悄悄的,竟是连一丝的声响都没有,出什么事了? 韩锋的心悬起来,扔下书担就冲进院里:“爹,娘?” 院子里头没有人,也没有人应,韩锋又冲进了堂屋,正屋还是没人,韩锋又穿过堂屋东侧的小门冲进了爹娘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他爹直挺挺的躺在大床上,他娘却坐在床边默默垂泪。 “爹,爹你咋了?”韩锋噗的就跪倒在床前,哭嚎着问他娘,“娘,爹是咋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韩大娘茫然回头,待看清是儿子跪在她面前,便立刻嚎啕大哭起来,然后边哭边把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韩锋。 “我找他们去!”韩锋一听就急了,转身就要往外去。 “儿啊你别去。”韩大娘赶紧拉住韩锋,劝道,“咱们惹不起他们。” “儿子咽不下这口气,还有,我爹也不能白白让人打!”韩锋心里的这口气却无论如何也顺不过来,当下挣脱他娘的手,又往外走。 结果正好在院里见到那个教书先生,那教先生刚才在院子里也听到了,当下就上前来劝韩锋:“韩兄弟,我虽说是外人,可有句话却还是得说,这些会道门组织一贯鱼肉乡里,作恶多端,你一个人去是羊入虎口,找不回公道的。” “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有王法了!”韩锋却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劝。 韩锋气冲冲走了,韩大娘从屋里追出来时,早没见人影了,便只能痛哭。 教书先生摇摇头,也顾不上那两大箱子的书籍,转身出了韩家院子。 再说韩锋,气冲冲来到脚行,一进门就大声问:“洪九呢,洪九在哪?” 九公不在,一个混混头目却从脚行里迎了出来,阴声问道:“韩锋,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九公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随着话声,十几个青皮混混抱着臂,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韩锋却夷然不惧,冷然说道:“杜彪,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让洪九出来!” “放肆!”名叫杜彪的混混头目却是两眼一瞪,厉声喝道,“把他抓起来!” 十几个青皮混混便一哄而上,韩锋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一伸手就抓住了一个青皮混混的胳膊,然后将他整个抡起来当成人棍来了一个横扫,冲上来的十几个青皮混混便立刻被扫了个七零八落,惨叫连天。 杜彪见了,便立刻掏出一把匕首,照着韩锋背心猛刺过去。 韩锋却好似脑后长了眼睛,一个闪身就躲过了,然后反手一搭就搭住了杜彪的右手手腕,再猛然一发力,杜彪吃痛,手里握着的匕首便落了地,韩锋再一弯腰接着一记背摔,杜彪便被重重的摔翻在地,再爬不起来了。 十几个青皮混混从地上爬起来,却再不敢上前。 韩锋正要再往里闯,堂上却忽然响起一声枪响。 枪声响过,韩锋便立刻感到右腿一麻,当即再也站立不住,一跤就摔倒在地,急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的右腿上已经多了一个血洞,正往外汩汩冒血。 洪九公握着把二十响盒子炮从大堂里走了出来,阴声说道:“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给绑了,先示众三日,然后浸猪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