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 最古老的世界
溯回的时空之中,召祭之地,女子一直堆砌着祭台。 她无声流泪,眼眶溢血,脸上唯有绝望,堆砌了一座又一座。 辜雀眉头紧皱,就这么看着她,看着这个人像是一个机器一般,除了堆砌之外再也不知道其他。 他缓缓道:你为什么要堆砌这祭台? 女子没有回头,依旧堆砌着,然后呢喃道:都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天衍死了,连圣雄都死了。 辜雀目光一凝,沉声道:所以这祭台有什么用? 离开。 女子低声道:我要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永远无法逃脱的枯寂,我要去永恒的世界,只有那里才能活着。 辜雀看向女子的鲜血淋漓的手,道:可是你修为几乎废了,只有大约寂灭之境的力量,你如何走得掉? 这里有数千个祭台,每一个祭台高达百丈,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已然堆砌了多久,但至少可以看出她太想离开了。 求求你,不要说。 女子忽然掩面而泣,血泪流满了脸颊,她颤抖着道:求求你不要扼杀我最后的希望,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可是没有办法,谁也躲避不了枯寂的。 辜雀看着她,看了很久,忽然冷笑道:无法躲避枯寂?我不相信我辜雀对枯寂的理解有问题,你或许真实存在,或许只是轮回黄泉幻化而出,用来动摇我道心的产物,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可能被动摇。 什么枯寂,什么永恒,世界上根本没有永恒,否则大衍异数就不会存在,也不可能有无法躲避的枯寂,否则无法躲避也就成了永恒。 她看向四周,缓缓道:这里是哪里,你知道吗? 这...里...这里是......这里是哪里我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大难发生了,天地没有了光,只剩下无尽的寒冷,所有的生命都死了,都凋零了,世界枯寂了,只有这里有一点点温度。 辜雀眯眼道:为什么这里有温度? 花圃。 女子道:这里还有一个花圃没有凋谢,它好大,足有纵横千万里,给了这里一点点温暖。 辜雀心中一动,忍不住道:不是说所有生命都枯寂了吗?为什么这个花圃还存在? 不知道呢。 女子道:花圃的主人是个老奶奶,她懂得很多,若不是我带着阿鼻昊天塔过来,她是不会收留我的。 花圃在哪里? 在东边呢,不过你去也没什么用了,那个奶奶估计也快撑不住了,没有人可以逃脱枯寂的。 辜雀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朝东走去。 时空变幻,他双目如炬,直接以未来之元控制时空的平衡,以免自己朝东的时候走入未知的时空。 几步跨出数千万里,他朝前一看,顿时看到了漫天的残花和黑土。 一股恶臭传来,他眉头紧皱,稳稳落下,果然便看到了一个老妪。 她已然是行将就木,瘫在一个凉椅上,皮肤皱得想烘干的橘子皮,头上秃得只剩几根白发,牙齿全部掉光了,眼中是无法形容的浑浊。 辜雀看到她的一瞬间,她也看到了辜雀。 两人对视,皆感受到了对方强大的气息。 辜雀的脸色有些凝重,眼前这个老妪确实已经油尽灯枯,她几乎没有了力量,但却给人一股无法形容的危险。 未来之人? 老妪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无比。 辜雀可以想象到这个人巅峰时期是有多强,他有所防备,沉声道:没错。 老妪道:未来可有九五至尊出现? 辜雀摇头道: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老妪道:苦罗七千八百四十六万五千两百二十一年零四天,大厄难来临的两百七十一年零七十七天之后。 辜雀道:你记得很清楚。 老妪点头道:因为我无所事事,只能记日子了。 辜雀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来自于苦罗上界宏观大浩法崩碎的一千万年后,这一千万年来,没有出现过九五至尊。 原来才千万年啊。 老妪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千万年,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呢?这里事实上并不处于时空大通道之中,这里是如此偏僻,不应该被人找到的。 因为这是我的世界。 辜雀道:我就是这个枯寂世界的人,这是属于我的时空。 你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如此枯寂,你能达到天衍...... 不止我一个。 辜雀缓缓道:目前为止,已有两人达到天衍,另外...我感觉这个世界不一样,这个世界想必曾经很有趣,否则镇界灵柩棺阿鼻昊天塔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 老妪笑道:因为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还未彻底枯寂的世界。 此话怎讲? 老妪道:你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多久了吗? 多久? 老妪道:这是第九个纪元了,马上就九百亿年了,这是目前为止我们所知道的最古老的世界,熬过了无数次大厄难,大破灭时代,才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在以前,它可是名副其实的诸天第一大世界啊。 辜雀身影一震,忍不住道:据我所知,纪元崩碎是要毁灭万物的。 是啊。 老妪道:可是我们种花啊,我们每一个纪元一代又一代人在这里种花,花圃维护了这个世界,让它活到今日。 说到这里,她又摇头道:可惜这个世界也撑不住了,要崩碎了,你看,存在了九个纪元的花圃,终于凋谢了。 辜雀转头一看,果然,花圃就是那一片广袤的黑土,漫天残花卷舞,再无芬芳之气,只有难以忍受的恶臭。 老妪目光萧索,缓缓道:花圃没了,这个古老的世界也抵挡不住枯寂之力,终于是要死亡了。 你既然来自于千万年之后,那至少说明,在你那个时代,这个世界还活着,只是恐怕早已没了修者,只剩下羸弱的凡人的。 辜雀看了老妪一眼,道:我亲眼见证它的崩溃。 这句话说出,天地似乎都安静了。 老妪也像是死去了,瘫在凉椅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