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解石

    吴清水被突然发飙的女掌柜吓了一跳，茫然地说道：“钱肯定是有啊！就是不够三百万而已。”

    “那还好，那还好！”女掌柜长舒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还差多少？”

    吴清水掰开手指大致算了算：“差不太多，也就差二百七八十万的样子！”

    女掌柜脸都青了，一把薅住了老吴的脖领子，剽悍地吼道：“你敢再跟老娘说一遍不？”

    吴清水又抓住了她的小手，无所谓地道：“没关系啦！才二百多万而已。”

    “二百万？还而已？”女掌柜疯了一般将吴清水摇得如同不倒翁一般：“老娘做了一辈子生意也没攒下一百万，你们几个混蛋倒好，打着我的名义在这空手套白狼！明天人家来要账，你让我拿什么给人家？”

    吴清水借机抚了抚掌柜的一头秀发，安慰道：“石头解开就有了啦！”

    女掌柜一听这话，瞬间一惊，把吴清水推去了一边，站起身来把旁边钱阳和杨宫手里的锯子都抢了过来：“你们还敢解？都给老娘住手！明天我就把石头原封不动地退给人家，兴许还能有条活路！”

    “掌柜稍安勿躁。”钱阳摇头叹息。

    女掌柜这次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了，把锯子狠狠摔在地上：“稍安勿躁个屁！老娘被你们几个给害死了！”

    杨宫上前走了几步，淡淡对女掌柜说道：“这些石头都是我们用远高于市价的钱收来的，你说要退给人家，人家会愿意白退吗？”

    女掌柜哼了一声：“大不了老娘赔人点钱，再把你们几个绑了送给他们大卸八块，总比血本无归强得多！”

    杨宫冷冷一笑，把脸凑到了女掌柜鼻尖上：“掌柜觉得今晚你还有话语权吗？”

    “你……”女掌柜觉悟了，一边高喊救命，一边远远跑开，状极疯狂地想要冲出房间。

    吴清水阵道大师的名头当真不是摆设，他布下的阵法又怎么可能让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轻易破开。

    女掌柜无助地在墙壁上砸了又砸，却没有砸出一丁点涟漪。

    这回，女掌柜是真哭了，整个人软软地倚在墙角，双眼无神地问：“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杨宫走到一旁，捡起两把锯子，一把丢给钱阳，一把自己拿在手上，又走回去锯石头了。

    在锯子贴到石头上之前，杨宫轻飘飘丢给女掌柜一句话：“你就祈祷我们能解出三百万的石头吧！否则你明天就死定了。”

    女掌柜嚎啕大哭：“你们一定是疯了！在夷方城，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只有傻子才会去解石，那是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大坑。”

    “好吧！”杨宫点点头：“你做了一辈子生意，做的就是骗傻子买你的石头去解吧？”

    女掌柜一怔，眼中剩下的都是茫然。

    杨宫不再理会他，把手里那块拳头大的石头斜斜地一分两半，其中一半是妥妥的白板，而稍大那一块，很快就凝聚出了两枚晶莹的灵石——上品！

    几乎与此同时，钱阳身前那块颇大原石的外皮消散如烟，“叮叮当当”数十枚上品灵石散落于地，外围还堆着难以计数的中品及下品灵石。

    女掌柜被那块石头吸引了目光，职业的本能让她很轻易就估算出了那块原石的价值：“这个该不会……有五十万吧？”

    难道还有救？女掌柜心中突然生出了隐约的希望。

    “四十七万六千二！”钱阳报出了准确的数字。

    吴清水横了他一眼：“你是锯偏了吧？损耗这么多？不是该有五十万吗？”

    钱阳摇摇头：“怎么可能锯偏！应该是算法的误差，好在误差不算大，勉强可以接受。”

    这个时候，吴清水手里的那块原石也已经解了出来，属于上品灵石的光芒一闪而过，却转眼消散大半，最后仅在地下留了两枚颜色暗淡的中品灵石。

    “亏了！”吴清水一拍大腿。

    钱阳看了一眼那两块灵石，脑海中老虎机转了转，说道：“那块石头我记得，我的判断就是两枚中品灵石，但阵盘显示是两枚上品。我有些犹豫，没给高价，多少赔了一些，赔不太多。”

    “这种误差太致命了，需要优化一下。”一提到技术问题，吴清水连瘫坐于地的女掌柜都顾不上了，满脑子都是代码。

    “误差终归是避免不了的，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钱阳倒是洒脱。

    一旁的杨宫轻咳了一声：“你们该不是在说，这一堆石头很可能解不出三百万吧？”

    吴清水脸色一僵，语气中有着些许的不确定：“应该不至于吧？”

    钱阳倒是信心满满：“不会！顶多利润比预期少些罢了，赔钱不可能！”

    杨宫撇撇嘴：“就是说今晚可能需要解开更多的石头咯？”

    钱阳一怔，话都顾不上回了，一屁股坐回板凳上，用黑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咬着牙继续解石头去了。

    三人再不开口，聚精会神地在那解石，屋内一片静默。三个男人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斜倚着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丽女子，满脸哀伤，画风说不出地清奇别致。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那始终未停的“沙沙”声突然有了一个卡顿，是女掌柜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滴，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套简易的解石工具，找了一块原石用力磨蹭了起来，很是吸引了一下那三个人的注意力。

    钱阳不禁暗暗感叹：能在夷方城独立支撑一间店铺的女人，除了美貌之外，果然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啊！

    当然，这个过人之处说的可绝对不是女掌柜解石的技巧，就女掌柜那解石的手法，除了“笨拙”二字，实在很难找出更准确的形容了，只是勉强能解罢了。

    相比之下，杨宫的手法就要好得多，好歹是矿工出身，虽说没正经干过解石工，但都天天在一起混着，想不会解石都难。他解石的速度，比那些站街的解石工丝毫都不差。

    吴清水就更不用说了，即便对于解石没有丝毫热爱，但被逼着干了三年的全职解石工，纵然解石技术达不到大师级，但“高手”二字绝对是称得上的。

    但就解石水准而言，这三个人加在一起都比不过钱阳。就连天天和钱阳捆在一起的吴清水都弄不明白，明明他们两个同一天开始的解石工生涯，可三年之后，钱阳的技术为什么可以将他足足落下好几条街？

    看钱阳解石就是一种享受，庖丁解牛般熟练，行云流水般畅快！原石只要到了他的手中，石皮便会如轻纱般被轻轻剥落，不会有丝毫滞涩，有的只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好和暧昧。

    吴清水曾经问过钱阳：你是有多爱手里的原石？还是你有多热爱解石这项工作？怎么就把下里巴人玩儿成了阳春白雪？

    钱阳当时的回答只有一根高高竖起的中指。

    热爱？别开玩笑了，随遇而安罢了！

    天终于亮了，女掌柜不停揉捏着因用力过度而麻木不堪的手指，眼神却呆滞地望着地上那堆成了小山的灵石，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