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冤大头
生意有很多种做法，锱铢必较是做生意，慷慨大方也是做生意。 哪种都没有错，但不同的市场定位必须选择相应的方式，绝对不能用错。 钱阳的烧钱行为很快便得到了回报，牙商离开之后，迅速将这一伙冤大头的脑残行径进行了小范围的传播，而他传播的对象大多都是和他吃一碗饭的同行。 没多一会，几名牙商便自发地找到了正满街乱逛的女掌柜，谈妥了条件，便一同来到了店铺。 钱阳仍旧是那副嘴脸，就是那种：爷买你们东西是看得起你们，都别跟我废话，东西我看上了就留下，看不上就赶紧给我走人！ 牙商也不在意钱阳的态度，做买卖什么人见不到，比他恶劣的大有人在，总不能说看人家不顺眼就不赚钱了，那才是疯了。 而且这几位爷的优点是其他人永远都赶不上的，那就是有钱！真有钱！有钱还大方！ “这石头多钱？”钱阳问一个老牙商。 老牙商一喜：“一万零一百！” 钱阳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口，心说你个老乌龟是想让我说两万么？ 骂归骂，人设不能崩。 “多赏你九百凑个整！”钱阳大大方方一挥手。 老牙商多少有点失望，九百和九千九差得确实有点多，但也实在不敢有什么不满。白得九百是九百，而且九百也实在不算少了，就现在这市场环境，九百灵石够他累死累活折腾一个月的了！ 还不等老牙商道谢，那边的吴清水也举起了一块石头：“这块多少钱？” 老牙商乐坏了：“八千一！” 吴清水直接把石头丢到了地上：“什么破玩意，看不上！” “这个……”老牙商的脸当时就纠结了起来：您这意思是我要价高了还是要价低了啊？ 老牙商本想试着再出个价，吴清水却已经开口赶人了：“好了，下一个！” 老牙商没敢再开口，转头看了看似乎更大方的钱阳，便小心翼翼把那块石头捡了起来递到钱阳面前：“前辈，您看看这块石头？” 钱阳打眼一扫就知道那是块什么石头，他和吴清水的阵盘可是连着局域网的。 “这破石头，要卖多少钱？”钱阳淡淡随口一问。 老牙商这次没敢开价，咬了咬牙道：“这石头是我捡来的，前辈看着给个价就好。” 钱阳暗道，这老头不简单。 作势把那石头翻看了两眼，钱阳开价了：“这石头真不怎么样，见你识趣，赏你五千吧！” “多谢前辈。”老牙商一喜，这个价格比他的心理价位还是要高不少的。 钱阳没理他，望向了门口：“下一个！” 门一开，站在门口维持纪律的女掌柜往里看了一眼，又放了个面带青涩的小牙商进来。 小牙商看来是事前被人交代过，接连拿出了四块体积不小的石头，直接往吴清水和钱阳面前各放了两块。 钱阳面前那两块石头没什么看头，他扫了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出于谨慎才用阵盘比对了一番，结果不出所料，果然就是两块大白板。 倒是吴清水面前有一块石头有点意思，很快就吸引了钱阳的注意力。 那石头乍一看一般，但仔细一瞧，里面还是很有些内容的。 在自己的阵盘上点了一阵，钱阳眼睛一亮，好东西啊！ 吴清水的眼睛也开始放光了，指了指那块石头道：“这东西多少钱。” 小牙商说话有点磕绊，脸也烧的通红，明显就是个雏：“这块石头……要五十万。” 吴清水咽了口唾沫不说话了。 钱阳的脸也一黑，按阵盘推算的结果，这块原石里面差不多能解出四十几块上品灵石，再加上一大堆的中品和下品，加在一起价值应该刚好在五十万左右。 这小子心里有数？钱阳和吴清水的心里都犯了嘀咕。 “你真当我们是冤大头不成？”开口的是杨宫。 他可是商海里滚过的人，虽不知道这石头具体价值，但一看这场面，顿时就猜到个大概。 小牙商一听这话，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不敢不敢，不瞒几位前辈，这石头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家祖辈曾出过一位品石大师，他老人家留下过话，说这石头低于五十万绝对不能卖。” 竟然如此？ 杨宫心里没数，他看不出石头具体价值，这话就没法再往下接了，只得偷偷瞟了钱阳一眼。 钱阳暗暗皱了一下眉头，转而问道：“其他几块石头都多少钱？” 小牙商一个激灵，嗫嚅着道：“前辈……这几块石头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每一块都是五十万。” 钱阳笑了，心说好小子，演的还真像，差点就上了你的当！ “既然是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我看你还是别卖的好，回家都解开吧，兴许还能解出几块极品灵石呢！”钱阳语气不善。 小牙商偷眼看了看钱阳，慌忙摇头：“家中祖训，只卖不解。” 钱阳冷哼一声：“小子！我看你这几块石头还不错，赏你五万灵石，把四块石头都给我留下。若是不愿，那就拿回家自己玩去！” “这……”小牙商半天没喘气，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 “没工夫跟你废话，行不行出个声！”钱阳凶巴巴地吼道。 小牙商用力一跺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行！一共五万，一言为定！” “好，滚蛋！”钱阳一甩袍袖扇开了大门，小牙商也受了个暗劲，连滚带爬地被推出了门外。 门外一直在听着动静的女掌柜被吓了一跳，赶紧往屋里探了探头。 钱阳的声音适时响起：“过一炷香的时间再放人进来，休息一会。” 女掌柜连忙应是。 谁知钱阳又冷冷说了一句：“告诉他们，爷不差钱，可也不是冤大头，谁再敢漫天要价，我可就不客气了！” 女掌柜连忙点头，还狠狠瞪了那小牙商一眼。 小牙商已经没了刚才的青涩模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还冲着屋里隐蔽地吐了吐舌头，好像是在说：你们就是冤大头！ 关了房门，钱阳又擦了一把汗。 吴清水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知道五万块他就能卖给我们，他刚说五十万的时候，我都不会玩儿了。” 钱阳嘿嘿一笑：“因为我是品石师，而你不是。” “什么意思？”吴清水一头雾水，旁边的杨宫也凑了过来看热闹。 “你太依赖你的阵盘了。”钱阳冲着吴清水说道。 吴清水仍旧不懂。 钱阳只得慢慢解释：“你通过阵盘知道那石头值五十万，所以当他说那石头要卖五十万的时候，你下意识地就会觉得他也知道那石头值五十万。” “尤其是在他给你讲了个像模像样的故事之后，你便更加确信这块石头很难用低价买下来，所以如果我不出声的话，你最后会给人家还一个什么价？四十？还是四十五？” 吴清水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可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在唬人的？” 钱阳轻笑：“其实在他说那块石头五十万的时候，我也差点就信了，可在我问起其他的石头多少钱时，他竟然也敢说五十万，那可就泄了底。” 吴清水若有所思。 钱阳接着道：“你要知道，赌石的定价依据绝对不是它的实际价值，而是原石的外在表现。或者说决定一块赌石价格的，是绝大多数人对这块原石外在表现的认可程度。” 吴清水懂了：“你是说刚才那块石头的外在表现低于它的实际价值？” “没错！”钱阳点头：“以那块石头的表现来看，市场认可的价格也就在两万左右，至于旁边那三块就更是不堪了，三块打包在一起卖二百五都不见得有人要。” “退一步讲，即便那小子的祖辈真是品石高手，能够看出那块原石值五十万，那他也绝对不可能认为其他几块原石都值五十万。所以结论就很明显了，那小子在撒谎！” 杨宫在旁边点了点头：“所以那小子本就知道他的石头就值两万，你开价五万是笃定他会同意卖给你！” “没错！”钱阳点头笑道：“他不但会卖给我，出了门之后还会骂我是冤大头，然后又会再帮我们找来很多人到我们这卖石头，兴许还能另赚一笔渠道费，多好的买卖啊！” 钱阳解释清楚了，吴清水却悠悠地叹了口气：“你倒是行了，可我看不出那石头他多钱会卖啊！以后再遇到这情况，我哪里知道开价多少合适啊？” 钱阳撇撇嘴：“那怎么办？你好歹也解了这么多年石头，结果连个起码的眼力都没练出来，就你这智商，我也很无奈啊！” 吴清水老脸一红，思索了一阵：“要不，我就负责操作阵盘，你负责开价，你看怎么样？” 钱阳点点头：“那就只能这样了。” 杨宫张了张嘴：“那我干什么？” 吴清水瞅了他一眼：“你就帮忙搬石头给祖师看就好了。” 杨宫脸黑了：“合着我就只能干搬砖的活呗？” 吴清水嘿嘿一笑：“谁让你没有技术呢！” 杨宫哼了一声：“就你们这骗人的手段也叫技术？能多挖几块石头才是真技术！” 钱阳却摇了摇头：“我这品石师的技巧可能不是什么正经技术，但老吴的技术真是实打实的。” 一听这话，老吴顿时乐不可支。 杨宫深深看了他一眼，面色复杂：“搞不懂你那东西，我还是去搬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