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乾坤
那黑气本想速战速决，制服便走，绝不耽搁，以免再生枝节。看着崔后卿怔怔站着，黑气心道难道大漠和尚在附近不成？谨慎在一丈开外停住，黑雾中传出沙哑的声音。那黑雾道：“你为何不跑？是不是等你师傅来救你？” 崔后卿不答话，眼神越来越厉，喉咙仿佛生起一团火焰，沙哑道：“是不是你杀了我的父母？是不是？”崔后卿狂吼，心中怒火引发久久隐没的那股暴戾之气，崔后卿感觉浑身像一团火焰，无所比拟的火焰，吸收运转的灵气疯狂燃烧起来，月光疯狂朝着崔后卿涌来，像一卷风暴疯狂吮吸，充斥暴戾之气，继续胀大。所有的月光都被吸来，天地一片黑暗，只有月光至望月台的一道刺眼的光柱包裹着崔后卿在狂暴中挣扎，木棍噬天腾地发出碧绿光芒，那股冰凉之气在身体循环压制，如今暴戾之气大盛，木棍噬天却是再也压制不住。 在外人看来，崔后卿浑身红光弥漫，方圆十丈黑气腾腾，脚下岩石龟裂，地上裂纹斑斑，仿佛进行一场大地震。那黑气看着崔后卿仿若魔王苏醒一般，不由的抖了一抖，不敢上前。在崔后卿看来，自己正身处泥泞之中，想要清醒却如何也无法控制这股暴戾之气继续增大，狂暴。黑气红光继续增大，范围越来越广，周围的竹林靠近黑气便枯萎，生气吸收殆尽。 风起云涌，四周天空黑云翻涌而来。就在崔后卿失去最后意识的一刹那，他看见那仲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满头须发无风自舞，仿若真的天神，手臂发出白光抵住红光黑气，无论红光黑气如何狂暴，丝毫没有影响，轻松伸入红光黑气之中，摸着崔后卿头顶，片刻便把那暴戾之气压进体内。崔后卿感觉体内一股冰凉之气与木棍噬天发出的那股冰凉之气汇合压制那暴戾之气，循环分散逐渐消失。月光没了束缚，向四周散去，天地间又明亮起来。崔后卿再也支持不住，颓然晕倒在地上。 那黑气中人，见势欲要夺人。“滚！”却是仲老头冷喝一声，没有任何声势，也不见声音如何之大。只见那黑衣人痛呼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黑气消散，现出那一个黑衣人出来，依旧的全身黑布包裹，依旧身后背着一把仙剑。黑衣人受此一击，直直从云海之上掉了下去。 崔后卿意识朦朦胧胧，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崔后卿站在天空与地面之间，发现自己身处戈壁荒原之上，自己脚下直至四面不知名处倒着无数具尸体，那些尸体，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有人有魔，尸体之下是涛涛血海，把整个荒原都染红了，黑气森森，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三道红色烟尘悬浮在荒原前方，缓缓从天空流向大地，地上汇聚成一片血色海洋，亿万尸体飘在血海之上，仿佛受伤一般流失血液。 “乾坤...” “我说过，天就要变了，但从来没有人相信我” 有一个人用轻蔑的口吻在崔后卿耳边说道。崔后卿霍然转身，没有看见谁说话，却见很多人正抬头望着天空。那些人中有身穿袈裟的和尚，有持剑挺立的道人，有娇滴滴的美貌小姐，也有满脸皱纹的老妪，不管衣着神态有怎样的千差万别，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高高的昂着头，看着天上。崔后卿随着他们的目光望去。一张幻化出水晶般广大无边的脸挂在天上，左眼是太阳，右眼是月亮，风声怒吼那是它发出来的声音。日月同辉，这是从没有见过的情况，看着天空的人们眼中满是恐惧，崔后卿也很恐惧，而他们都不知道为何要恐惧。 崔后卿左顾右盼寻找先前和自己说话的人，想要问问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然而无论他怎样寻找也找不到那一个人，只见血海之中千万人挣扎，崔后卿看去张大嘴巴，许多面容是那样熟悉，那是大漠和尚，那是师傅大漠和尚，那是林浩然，那是...小师姐易珍儿。过了许久，那些人收回看天的目光，吃惊的看着崔后卿，仿佛代表某种希望。他们眼眸里发生着奇异的变化，有的越来越惊愕，有的越来越炽热，有的越来越绝望，有的甚至缓缓流出眼泪。 崔后卿向前望去，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是那样的熟悉，白发长髯，胡须及地，正趟过血海向前方未知名处走去。他冲着那高大身影高声喊道：“喂，是你吗？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高大的身影没有转身，背影极其萧索，雷声隆隆，道：“你怎么选择？”崔后卿看着奄奄一息的众多熟悉的人，从恐惧到心惊再到胸口撕裂般的痛。 崔后卿豁然惊醒，仿佛长达几日的梦境，竟在一刻钟惊醒。崔后卿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仲老头慈祥的笑脸。崔后卿狂喘一会，不明梦中到底是什么？ 明月东斜，东方渐渐有了鱼肚白，一夜就这样过去。 以后每日崔后卿如约在望月云海见到仲老头，经过他的指点，许多修行的问题迎刃而解，即便崔后卿资质不佳，他的修行也在不知不觉中日渐增加。 大漠和尚自在大殿上崔后卿与林浩然交手，便再也没有过问崔后卿的修行。而他的师兄们也想当然的将他放弃了，谁也没有关心他以后如何。倒是易珍儿依旧和他打成一片，只是有时候有些深沉，不知心里在思念什么。 就这样匆匆又过了近三年的时间，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变化着，仲老头的眼神越来越慈爱，让崔后卿有些错愕，他每每看去，总是感觉仲老头眼中隐藏着什么东西。 崔后卿不知多少次问过仲老头的名号和身份，都被他以现在不配知道为借口拒绝了。在几年的交往中，仲老头给他讲了许多外界新奇的事情，崔后卿眼界倒是开阔不少。 又是午饭时分，各位弟子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由于崔后卿修行不济，自两年前功课期满，做饭的活想当然的转到崔后卿身上。刚开始崔后卿还为此得道天灵法师专门传授，后来便靠自己做饭的天赋了。崔后卿将饭菜一碗碗端上桌，洗洗手准备吃饭。 各位弟子如常在座，外出的九名弟子果然如夏炎所说没有再回来，对面添了十张凳子，坐着通天教的十位女弟子。饭桌之上不时有四眼对视，互相加菜，偷声调笑，暗送秋波诸多情事发生，更别说日常时分私相授受，月下偷香。大漠和尚许久之前就发现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错误，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干瞪眼生闷气。 饭桌之上，除了大漠和尚一众人等，只有崔后卿和那冷酷的汪文清没有这些事情发生，其他诸人都有了各自喜欢的人，不时含情脉脉对视。崔后卿如今已经十五岁了，比之三年前高了一头有余，身体健壮许多，虽算不上英俊，除了那依旧红色的眼仁，也算是九名弟子中较为耐看的了。崔后卿并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可是他每每向易珍儿看去，她大多时间闷头吃饭没有发现，即便发现也只是报以微笑，并不以为然。如今易珍儿已经十七岁，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在崔后卿眼中师姐比之三年前更加漂亮，如今能比易珍儿的美貌的只有汪文清了。崔后卿转脸看去，碰巧正赶上她抬眼看来，四目相对，崔后卿顿感一阵冰冷之气袭上内心，赶紧地下头，猛地扒了两口饭。崔后卿是不愿看她那冰冷的眼神，不过在他人眼中崔后卿却是害羞的表现，易珍儿斜瞥着崔后卿嗤嗤笑着，崔后卿想解释一番，可是话噎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赤天灵用肘捅了捅崔后卿，一副大家都明白的眼神，轻声笑道：“小师弟，我们都明白的。”崔后卿想辩驳，可张了张嘴，涨的脸通红也没有说出来，低头只顾往嘴里把饭，在别人看来更是误会的深了，不时有人看了看崔后卿又看了看汪文清，低头嬉笑。汪文清冷眼一扫，笑声顿时消失。汪文清并不是没人喜欢，都是他冷若冰霜的脸，拒人于千里之外，把人别人的喜欢冰冻起来。即便有人能够抗住压力，也被她无声拒绝所击倒。 小黑钻进桌子底下，捡拾剩菜剩饭，来回穿梭，不时在弟子腿前蹭个几下，讨好卖乖，取的奖赏。 “小黑，你这只死狗，又来抢我的骨头。”却是广因法师不满地叫了起来。 众人哈哈大笑，却是大山法师摇了摇头，道：“十三师弟，它是一只狼哎！” 广因法师嘟囔道：“看它哪像一只狼啊？一点狼的本色都没有，整天偷抢人家饭菜。” 却是对面通天教女弟子扑哧一声，娇笑连连。 自从小黑被发现，崔后卿因此挨打，大漠和尚也不得不默认小黑成为山上一员，小黑也日渐和大家伙熟络起来，不时四处卖乖讨要吃食，就是每次见到大漠和尚，便远远躲起来，不敢招惹！ 小黑抢到一根骨头，不慌不忙，回头冷看一眼，走到易珍儿脚边，趴下身子，独自啃了起来。如今看来哪有幽狼的本色？早如家犬一般。 大漠和尚咳嗽一声，众人都安静下来。大漠和尚叫了一声：“天灵法师！”，天灵法师站起身道：“是，师傅！” 大漠和尚道：“今天我看你在厨房手舞足蹈干什么？” 天灵法师道：“师傅，我是看厨房中有没有东西能动一下。” 大漠和尚吃了一口饭道：“怎么样？” 天灵法师道：“好像动了一下。” “什么？”其他弟子齐声道。大家都知道，御物，那是需要上然镜第三层的修为，天灵法师的资质不是众弟子中最差的，也是其中倒数的，竟然能够先一步达到上然镜第三层。 大漠和尚点了点头，面色一缓，道：“好，以你的资质，能够先达到第三层，可见你平日里下足了功夫的，晚饭后到我房里来，我给你一件袈裟。” 天灵法师狂喜，忙道：“是，师傅！” “老十七是不是说谎了。” “是啊！他怎么可能先我们一步达到第三层？” “其中肯定有诈！” 不知是谁在下面低头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