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逝友
雨果独自一人行走在远山内的黑暗山路上，呼啸的山间夜风不断吹打在他的脸上，对此雨果完全不将其放心上，他的脑中还在回现着不久前与纸鸢所发生的争执。 雨果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忽然之间变成了这副样子，自己和纸鸢为何会产生如此大的争执，而自己最后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 可以说今晚纸鸢再一次救了雨果，对此雨果本应该报以感激之情，然而事情却沦落到了如此地步，想到眼下着残破的情景雨果不觉烦闷地闭上了双眼。 雨果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天自己会和纸鸢决裂，并且说出那样无情的话语，回想着自己转身离去时纸鸢眼中的悲痛，雨果的心也好似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你可真是个混账！”雨果恶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然而懊悔的情绪并没有让雨果停下脚步，雨果明白即便自己现在回头向纸鸢道歉事情也无法予以挽回，自己此番算是彻底伤了她的心。 另一方面，对于今晚纸鸢的表态雨果也感到很是气愤与不理解。 纸鸢那博爱的态度让雨果感到异常的愤怒，而这种愤怒的情绪说来更像是一种嫉妒的情绪，很明显纸鸢对于世界的爱要远远超过对自己的爱。 “他们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啊！”雨果的内心挣扎咆哮着，眼中怒火更胜。 世人只会叫嚣着将渎者杀死，根本不会理解渎者的苦衷，他们不会检讨自己，检讨自己都做了怎样荒唐、邪恶的事情，其永远都会报以主人翁的嘴脸来强制控制主宰着这个世界，毫无能力却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想想都让人感到愤怒。 即便你用自己力量生命去维护他们的利益到头来也不会被任何人承认、感谢，他们不会将你看作是救世主，只会对你指责辱骂，便如同当年的狩猎巫女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明白这些呢？ 雨果忽然爆喝一声，随后甩手而出，一道凌厉的黑斩自其手臂挥出，暗黑的黑斩席卷起凛冽的疾风硬生生地斩在不远处的树木之中，一阵轰然的倒塌声响，足足有七八棵树随之应声倒了下去。 “啊！！！” 愤怒的咆哮声自雨果的身体中释放出来。 咆哮过后雨果只感觉自己的力量仿佛已由身体中完全被抽空，整个人都如筛糠麻袋一般勉强地立在那里。 就这样呆呆地傻站许久，忽然雨果咧嘴笑了起来，那笑容充满了凄苦与释然。 “雨果啊，你真的是被情绪给冲昏了脑子啊。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是属于你的，现在的你也没有失去什么。归根到底你始终都是那孑身一人而已啊。” 默默自语后，雨果显得更加释然明了，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好转了过来，随后的雨果不在犹豫，径直大踏步地向前方的黑暗中走去，亦如当初其独自一人走入远山中一般。 ... 天明时分，雨果再度回到了第十三区，此时的雨果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情况的变化。整个第十三区都进入了一种全面禁严的状态，宽敞的街道上零零星星地没有多少行人，而每隔一段距离便可以看到军方或是警视厅的巡查人员双目圆睁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要将隐藏其中的渎者抓出来。 虽然这些持枪荷弹的军人以及治安官看上去颇为凌厉，但若其真的和渎者发生冲突雨果相信第一时间倒下的人便是他们。不过从这些人的态度中也可以看出军方以及警视厅方面的态度，雨果昨夜的闯营行为算是彻彻底底的激怒了军方。 雨果所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昨夜于远山之中的时候，整个第十三区都已陷入了极度的慌乱状态中，军方的巡逻队差不多将整个城市都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一夜的疯狂并没有取得多少的收获，而在一夜时间的冷静之下，军方首脑们也意识到如果将这种疯狂继续持续下去的话不禁难以有所收获，还极有可能被他人落以口舌，于是在清晨之后使行动有所收敛。 但即便如此雨果也不敢太过招摇过市，现在的他并不想在光天化日中引发任何的冲突。 雨果不敢再以身试险地招摇过市，以来挑战敌人们的观察力。趁无人注意时雨果再度钻入了一家自助便利店，迅速购买了一套随身衣物后立刻进行了更换。 一番变装后，雨果才重新走到街上，此刻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 “喂，昨天晚上真的是我经历过最为惊恐的夜晚，那个时候我都以为自己也是新人类呢。” “说话的时候当心一些，凭你刚才说的话就足够被送入监狱中去了。” “切，搞什么吗？难不成现在的月岛也要搞文字狱？” “月岛不会搞文字狱，但现在的情形可是要为文字狱恐怖多了。喏，据说昨天那个白头翁又对军方进行了袭击，军方损失惨重却到头来连对方的毛都没有抓到，到底还是让其给跑掉了。” “哼！一群无能的家伙，抓不到新人类就拿我们撒气，连个觉都不让人睡好。看街道上这副态势，估计这段时间都难得什么自由喽。”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要什么自由？放学后还是乖乖地回家些学习游戏吧，外面已经完全不安全了，说来我现在连上学都有些抗拒了。” “如果学校能够听课那还是蛮不错的，我可不想面对期中考试啊。我真想让那个白头翁将事情闹得更大一些哩。” “哈？你这想法可真够疯狂的，我看你还是好好地管住自己的嘴巴吧。” “切，就你大惊小怪的。嗯...说来这个白头翁果然对军方的仇恨很大啊，先前其公开发表声明的时候就表示出与军方的仇恨。” “是啊，按照他的说法军方并没有在东岛毁灭事件过后对其施以援手，反而对幸存者进行了大肆的屠杀。你说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这种话一听便知道是假的啊，军方怎么可能会对灾难的幸存者大下杀手，那个新人类说话时完全没有任何的证据嘛！” “可是我看网上很多人都赞同那人的说法，说军方的确是在为此来掩盖真相。” “那种言论你还是不要去看了，当心被天网列入观察黑名单哦。” “哦，搞什么嘛，这也不让那也不让，这个城市真的变得好压抑啊！” “没办法喽，谁让这个世界会出现什么新人类，而这个最能闹的新人类还就在第十三区。” “吼吼，想想就好可怕，你说我们会不会与那人擦肩而过啊？”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可不想和那样的怪物共处在一条街道上，我还想多活一些时候呢。” “哈哈，真是个胆小鬼，胆小鬼...” ... 雨果默默地倾听着行走于身边的行人们窃窃私语着，头颅轻垂神情毫无变化。 他人的猜疑与不理解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这些也不是他们所在意的。 现在的雨果心中还沉浸在之前的失落与混乱中，现在的他想要的并不是理解与支持，他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休息一下。 此时雨果的脑海中无可抑制地想起了东港，想起了苏婉的咖啡。 当想法产生的时候，渴望便无可消失，欲念催动着雨果的脚步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 “昨夜，曾经引发巨大混乱的白头翁再度出现，而这一次他并不是只出现在视频信号中，而是出现在了第十三区郊外所驻扎的‘吉尔吉得’军营。而他的出现当然不是自首或是和军人们欢歌聚餐，而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向夜晚的军营发起了进攻。” “虽然吉尔吉得军营方面都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反击，然而却无没有阻挡住这个恶魔的进攻脚步，下面是昨晚军营遇袭时的现场视频。” 随后视频播放，视频的画面颇为扭曲晃动，但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雨果那恶魔般的身影在一个个机甲、战擎中穿梭游走着，所到之处有的只有火光以及爆裂，一架架机甲倒下，一台台战擎倒下，一群群战士倒下。 视频内容普华无实，没有任何的剪辑与切换镜头，却给人以更深的震撼感。 可以说视频给人的感觉并非是一场激烈的战斗，更像是雨果单方面的屠杀。 视频的最后以吉尔吉得的指挥中心的爆碎而结束，随后电视主持人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屏幕上。 “在吉尔吉得被其攻破的第一时间内，军方派遣出大批援军予以支援，本已将白头翁包围其中，但最终却遭到了另外的袭击，最终白头翁被其同伴所联手救走，可以看出此番白头翁的行动是新人类方面一次有计划有规模的袭击行动。军方虽然已全力进行追查，但迄今为止还未收获任何的结果。现在就让我们连线现第十三区的军方负责人，请他来告诉我们更多的情况...” 苏婉凝望着高吊于墙上的投影，眼中映现着那残破不堪的现场以及那七零八落尸体，眉头间已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 当雨果走到东港附近的街道上世不觉有些犹豫了起来，此刻的他心中感到有些慌乱，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婉，该如何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告诉她自己的经历。 无论怎样，苏婉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幸遗民，她能够理解自己呢？ 雨果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脚步下却不自觉地越发靠近东港，当其最终看到东港咖啡厅的招牌之时，其甚至感觉心跳都已有所加速了。 然而当雨果距离东港咖啡厅大门不足七八步距离的时候，其整个人都猛然间地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在咖啡厅的门口停放着一张抵制新人类的宣语牌。 自镭射体育场事件发生以后，这样的牌子便随着出现，有的商家也会投放一些投影已表明自己的立场。随着渎者事件的增多，这样的行为也越发增多，对此雨果也算是见怪不怪。 但雨果没有想到的是东港的门口处也会出现这样的牌子，而这个牌子上的抗议标语则是手写而成的。 “存在可以理解，但杀戮绝不是正义。” 娟秀的手写字在雨果看来更似是一一把把锋利的钢刀直直地插入进他的眼中与心中。 杀戮绝不是正义。 这句话在雨果的脑海中无限地回荡着。 不是正义...不是正义...不是正义... 短短的几个字好似滚烫的岩浆让雨果倍感灼烧。 字很新，看上去像是刚写上去不久的样子。 雨果忽而笑了起来，随后其转过头，缓缓地远离了这里。 ... 咖啡厅中苏婉内心还处于矛盾与混乱之中，当其刚刚解决完一位顾客的要求正当准备回到柜台后的时候，其身体不觉猛然一震，随后苏婉回头向门口望去。 咖啡厅的门口并没有何的动静，也没有任何熟悉面孔的出现。但即便如此苏婉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其忽然飞快地从室内跑了出去，推开大门站在街道之上。 其面前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苏婉的目光投向人群，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其所熟悉的身影。 但即便如此，直觉告诉苏婉，那个其所熟悉的人来到过这里。 苏婉转过头看向自己在十几分钟前所书写的抵抗标语，当下其明白了一切。 忽然间，苏婉只觉一股巨大的懊悔袭上心头，其猛地冲到标牌前不顾一切地用衣袖将上面的字迹擦去，最终衣袖将黑色的自己擦的灰糊糊一片。 然而字迹虽然消失，但其所留下的痕迹却依旧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而在其存在时所给人留下的印象也绝对不会消失。 苏婉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其呆愣愣地看着擦花标语板，喉咙内赶到阵阵无以言表的干哑。 “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泪水自苏婉的眼眶中流了出来，但这一切都已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雨果没有回头，其径直地沿着街道向远方走去，直至离开第十三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