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何苦来哉
雨果对苏臻并不熟悉，但实际上却非第一次见面。 早在雨果在“实验楼”初见高阳时雨果便曾见过苏臻，当时这个美.艳的女教师给其留下了很是深刻的印象。不过在那之后，二人便再无任何交集。 而今晚是二人的第二次见面，但这一次苏臻却让雨果心中产生另外一种感觉。苏臻身上的些许气质让雨果感到有些熟悉，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觉让雨果甚为疑惑，于是雨果向苏臻进行了试探，但苏臻则轻描淡写地做出回应。 虽然苏臻并没有告诉雨果自己的姓名，却还是提到了高阳。苏臻以为自己同雨果有过的联系仅可能是通过高阳，然而事情中的复杂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当苏臻这个名字不断在雨果脑中闪过的时候，雨果终于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到了有关那份熟悉感的事宜，准确来说是一个人——苏婉。 当念及此处之时，雨果眼前瞬间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二人身上有着很强的相似之处，同为令人着迷的女人，极具成熟女性的妩媚诱惑，那种风骨气质可谓极为难得。且二人的妩媚并不显得庸俗，无论是苏臻还是苏婉都别具着一种知性之美，这也是让雨果产生此念头后立刻对其笃定的原因。 雨果坚信无论事实如何，苏臻与苏婉之间极有可能有着某种密切联系，而最为符合现实情况的便是姐妹。从外貌年龄来判断苏臻应该便是姐姐。 这种猜想与联系诚然非常大胆，但雨果告诉自己应该相信直觉，且这种极度巧合的事情也未必不会发生，想当初自己又怎么会想到自己在雨巷中救出的那名少女竟会是芝兰的妹妹。 想通一切之后，雨果立刻决定将苏臻作为突破口，当下其靠近苏臻，已一种冒犯式的行动来向苏臻予以施压，同时为了短瞬间突破苏臻的心理防线，雨果决定险出奇兵。 他在苏臻的耳畔轻轻说了两个字，那正是苏婉的名字。 果然，当妹妹的名字自雨果的口中冷冷说出的时候，苏臻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恐惧感在其心中油然而生且迅速蔓延开来。 也就是在苏臻心理防线崩塌的一瞬间，伊娃的意识灵魂通过雨果与苏臻紧握的手掌进行飞速地侵入，刹那间伊娃读到了有关罗杰德拿出“双色苹果”药剂的记忆。 随后伊娃将这份记忆迅速同步给了雨果，这便是这一“诡异”事件的来龙去脉。 现在沈名所要迎接的是雨果的无尽怒火。 雨果的目光已越发变得冰寒，对于天英的所作所为愤怒无比，罗杰德的终极目的是想要致自己于死地，但是其却毫不犹豫地利用了茉莉，这一点让雨果无法接受。 沈名同样凝望着雨果，很快其目光中最初的惊讶逐渐消退，恢复如往常般的平静。 “很厉害。”沈名由衷地说道。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雨果冷冷地说道。 “你们对茉莉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沈名点了点头道：“也许吧。” 沈名的态度可以说更加激化了现场的愤怒的情绪，无论任何人都感觉到了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雨果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们谁都无法离开这里！” 脸皮彻底被撕破，下一秒间也许双方便要真切地拔刀相向了。 一旁的米洛阳见此态势心中已有些焦躁，眼前这种情况自己想要保护沈名可以说根本不可能，而其也不可能偏袒站在雨果这一方。这位颇擅谋断的猎人首领一时之间也处于无计可施的状态中。 而沈名神情却依旧平静，仿佛现今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中。 “你想将我们强行留下？看来你很有自信啊。”沈名淡淡地说道。 雨果冷声道：“你觉得我不应该自信吗？” 沈名道：“你有自信的资本，但你真的有与一切进行对抗的实力吗？” 雨果明白，沈名是用一种大局观在向自己予以施压。他的确可以将沈名与苏臻强行留下，但是那时天英也将更为走上一条极短的道路，无论是圣堂还是漫研社，都不会希望有天英这般实力的“疯子对手”。 且如果双方陷入僵局米洛阳所代表的九处猎人实力也将做出选择，而二选一的情况下米洛阳所将做出的选择并不难以预料。 这是一种毫无畏惧的胁迫，每一步都是紧紧相逼却让你无法反击。 瞬时间劣势的矛头已然指向了雨果。 雨果冷冷地看着沈名，这个曾与自己有过数日师生关系的人对于自己的打击已是机关算尽，无所不用其极。沈名甚至在这场逼迫的赌局中赌上了自己的性命，破釜沉中的气概不可谓不绝然。 面对这已无可选择的局势，雨果的嘴角处忽然露出一丝冷笑，众人将这抹笑容尽收眼底，不约而同地心中又是一紧。 “沈主任当真是好算计，看来天英自一开始便没有谈判的诚意。”雨果的目光随后在沈名与米洛阳的脸上一一扫过。 沈名道：“天英接受和谈，但不接受威胁。” 雨果冷笑着摆了摆手道：“都已这个时候，沈主任就不要将什么原则挂在嘴边了，只会让我觉得可笑。” “无论怎么说，当初我曾报考且在天英中就读了一段时间，虽然双方有所矛盾与不愉快，但我也从未想过要以某种极端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 随后雨果目光烁然地对沈名道：“我知道当初敦克岛一事让你很是恼火，但正如很多事情是我们身不由己的，同样有很多事情并不能完全地如你所愿。” 随后其转过头对米洛阳道：“今晚我能够坐在这里，同样对你抱有一份信任，虽然你我二人永远不能成为朋友，但请接受我对你的一份敬意。” 雨果的话让米洛阳哑口无言，并非是他因眼前之事对雨果有所歉意，而是他从雨果的话语中嗅到了十分危险的气息。而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完全正确的。 很快雨果转头看向沈名道：“你可以将胜利的王冠带走，这是你的荣誉，同时也是天英久违的胜利。” “你可以安然地离开这里，甚至将茉莉带走，获得一场极为圆满的大胜利。相信我，我绝非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我尊重任何人，尤其是强者。如果可以的话我还会登门拜访，毕竟‘米诺娃神宫’距离这里不算太远。” 当米诺娃神宫一词从雨果的口中说出后，沈名的脸庞彻底扭曲起来。 ... 夜色笼罩着大地，一栋栋建筑物在灯光的烘托映衬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于黑夜中制造出更深的“黑暗”。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分别驶出马尔福公寓的停车场，驾入马路之中。 也许是由于昨夜间第十三区太过喧闹的原因，此时的马路上完全没有往日间那穿行不息的车流，显得颇为冷清沉闷。 不多时，两辆车驶入一段并行多车道中，在一个红灯警视前，两辆车并排停了下来。 就在等候信号灯期间，其中一辆车子的车窗被缓缓放下，随后只见米洛阳的脸庞从中探了出来。 但另一辆车的车窗并没有摇下。 望着那紧闭的车厢，米洛阳只是微微摇头苦笑道：“何苦呢。”随后车窗上升关闭。 红灯在闪烁几下后熄灭，随后两辆车子再度发动引擎，在路口处向着相反的两个方向驶去。 ... 茉莉坐在沙发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适才所发生的一切犹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的眼前不断回现着。此刻她才彻底明白，自己差一点便要被推过那道死亡线。 ... 米诺娃神宫。 这个天英现阶段中最想保守的秘密竟然最终还是被雨果所得知。 只是雨果的获知途径并非通过【屠杀】的心脏炉，而是苏臻的大脑记忆。 当雨果说出米诺娃神宫这一名字后，战局再度被逆转过来，且这一次沈名已无翻盘的可能，一切终究尘埃落定。 米洛阳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重要，因为天英必须向雨果做出妥协。 沉默良久，沈名最终将手深入裤兜之中，随后从总取出了一个封闭的胶囊形试管，试管内封闭弹珠并没有移动位置，同时两种红、绿两种溶液也完好无损。 沈名弹指将其向雨果掷去，雨果伸手将其抓住，试管上残留着沈名淡淡的体温。 “放心了吗？”沈名冷冷地说道。 雨果看了看试管又看了看沈名道：“现在你还让我如何相信你呢？” 沈名没有回答雨果，只是冷冷地说道：“你赢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苏臻目光四下寻望了一下，随后向茉莉点了点头道：“多保重。”于是也起身离去。 最后是米洛阳，其向雨果道：“恭喜。” 雨果道：“多谢你的帮助。” 米洛阳耸了耸肩道：“也托你的福气了。” 雨果忽然道：“下次见面我们便是敌人了吗？” 米洛阳再度耸了耸肩道：“也许不是，也许是。”随后其跟随着苏臻飘然离去。 前几时还剑拔弩张的对峙顷刻间已是烟消云散。 ... 直到现在，不真实感还萦绕在茉莉的周围，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摆脱了米诺娃深宫中那宛如囚徒的困境，而到达了雨果的身边，这种环境的突变让茉莉感到不安与惶恐，虽然眼前这一幕曾是其幻想良久的。 雨果将“双色苹果”随后防入面前桌内的一个暗格之中，随后有些尴尬无措地看着茉莉。 此时面对着完全脱离险境的茉莉，雨果才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与自己关系颇为亲密的少女已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曾经的那个单纯、活泼充满生命律动的茉莉已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茫与忧虑。 而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有雨果间接造成的。 就这样两人一直处于相对无言的沉寂之中，谁也未先向其开口说出一个字，对于这许久的未见与纠结，二人实在不是应该以何种字眼作为开端。 最终还是雨果打破了平静，对茉莉道：“你还好吗？” 茉莉身体一颤，随后转头看向雨果，眼中尽是无以言表的情绪，其轻轻点了点头。 雨果咽了一口吐沫随后道：“放心，现在你已经安全了。在这里，不会有人能够伤害到你，绝对！” 茉莉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雨果，忽然间她很想笑。因为此刻的雨果已与刚才那个面对沈名、米洛阳等成年人中的佼佼者都能谈笑风生、收放自如的少年完全两个模样。 茉莉忽然想到曾经的自己在雨果面前也是这种“不自信”的状态。 雨果有些惊愕的看着茉莉那突然绽放的笑容，一时间不觉有些痴了。 那纯真的笑颜与当初自己在第二十三区中的屋顶上，所见到的跃动精灵完全一模一样，仿佛永远不会被红尘俗事所干扰。回忆起那些曾经美好的过往，雨果也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相顾地笑着，仿佛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看见恋人的笑脸时所发出的由衷欢喜。 但美好的事情永远都是短暂的，残酷的现实最终会放在二人的面前。 笑声还会收敛，一抹凝重取而代之的出现在茉莉的脸庞上。 “雨果，我要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茉莉说道，虽然其语气还是平静，但如果注意到她的胸膛，已经开始有所剧烈的起伏着。 “请讲。”无需茉莉多言，雨果也能猜到她想要问的问题。 “你真的就是白头翁吗？”茉莉的声音有些沙哑。 对于这个问题，雨果感到很是意外。因为就他所知，白头翁的秘密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诸多势力方面都可以教出他真正的名字。 如果相信茉莉也知道此事，但其最终还是向雨果过来求证答案。 雨果只觉心中传来一阵莫名的绞痛，他不想让茉莉痛苦，但其同样不想用谎言来应付对方。 雨果明白，真实是无法被谎言所永远掩盖的。 最终，雨果艰难的点了点头答应道：“没错就是我…” “…一切，都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