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后的夜谈（一）
当晚间的夜色开始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上后，李尔德的心中感到了几分难以言述的安宁，而面对这份安宁李尔德更感一种无以言表的彷徨。 两日前的夜晚，自己还在追杀中仓皇逃蹿，那个时候的自己绝想不到此时自己逆局翻盘的情景。 梵度、艾比盖都被囚禁，而查斯婆婆被自己枪杀，一切改变都是那么的迅速，这让李尔德感到分外的不真实，他甚至有些不敢闭上眼睛，担心当自己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喝过一般的咖啡，吃了一些干粮后，李尔德同爱德华共坐在帐篷中默然读着书，只是此次李尔德读的是《了不起的盖茨比》，而爱德华读的是《圣经》。 不知是在几时的时候，帐门被推来吉姆走了进来。当清早时李尔德一方取得彻底的胜利后吉姆便开始帮助芊柔着手处理部族内部的事宜。虽然先前吉姆的行为让芊柔对他失去很大的信任，不过就眼下而言她无法找到比吉姆更加可靠的帮手，于是吉姆相当于又重新回到了芊柔的是身边。 当吉姆走入账内，爱德华率先耸了耸肩道：“喏，牛仔你回来了，有没有给我们打上些贵族吃剩下的牛排肉呢？” 面对爱德华的调侃吉姆并不理会，其身上带着满是风尘仆仆的冷意在帐门口处站定下来，随后对李尔德道：“晚餐可吃过了？” 李尔德点了点头。 吉姆随后道：“既然如此，就跟我来吧，祭祀大人她想见见你。” 对此李尔德并不没有感到太过意外，但却也有些惊讶，因为现在就他所预想中芊柔接见自己的时间要更早很多。 李尔德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爱德华，这个曾经令李尔德很不信任的人此时竟成了李尔德心中的一根主心骨。 爱德华笑道：“少爷，享受盛宴的时候可不要忘了我哦。”李尔德闻言苦笑一声，随后站起身来同吉姆一起走出帐外。 在前往芊柔的大帐的路程中，李尔德同吉姆都相对保持着沉默，本来获得胜利的他们没有弹冠相庆，甚至没有言语上的祝贺，只有那不寻常的平静。 二人心中都请清楚彼此的心中都存有一个刺，而这根刺的正是死去的查斯婆婆。 无论查斯婆婆曾经怎样设计过吉姆，在其心中都无比尊重这个给予其抚养的老人，在之前的计划中查斯婆婆虽然必将失败，但却并非必死，但李尔德改变了这一结局。无论李尔德在当时有着怎样的难言之隐，其所留下的事实是无法更改的。 李尔德的内心中在矛盾之中更增添着数分伤感，这份伤感是因为他预感到自己同吉姆的那份友情可能将会于此刻开始断送，无论双方在未来的日子中如何相助扶持，却都无法回到曾经的那个时刻。 走入芊柔大帐后，一样的景致却透着异样的气氛，曾经驻守于外帐的守卫都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片空荡荡的地区，而那火桶中燃烧的火焰也显得虚弱了很多。 吉姆就此停了下来，随后对李尔德道：“进去吧。”李尔德向周围望了望，没有了在前引路的艾比盖，李尔德忽然觉得颇不习惯，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会找到芊柔的内帐房间。 吉姆道：“无用担心什么，只需一直前行便是。” 李尔德点了点头随后低声道：“谢谢。” 吉姆闻言也是一愣，这个词已经很有没有在他们二人之间出现了，在惊愕之后吉姆只是同样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同样意识到这生分的感谢背后有着怎样的情绪，只是他已经无力去改变了。 当李尔德走上通道的时候，忽然吉姆在背后叫住了他，李尔德回过头去，但见吉姆面色平静地对其道：“拜托，不要让我失望。我...我们真的已经毫无退路了。” 李尔德点了点头，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没有艾比盖带路的帐内通道既然显得漫长而又简短，当然这也是李尔德主观与客观上的不同感受，当其走到那扇熟悉的帐门之前时，李尔德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好似在排除着心中的那份紧张。此刻的李尔德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见芊柔的紧张感，而此时自己的心境想来比那个时候还要更紧张一些。 敲响帐门后，帐内传来了芊柔请进的声音，当李尔德走入之际，但见芊柔一身白衣地坐在桌旁，而桌子上则摆放着一盘还未开战的国际象棋。 在那一瞬间，李尔德仿佛回到了不久前那段虽然困惑却无忧的岁月之中。李尔德恍惚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轻松推子。 二人无言，默然落子。 时隔良久，二人依旧都是臭棋篓子，然而相杀大酣。 最终李尔德以微弱劣势落败，虽然失败，但李尔德却也倍感尽兴。 芊柔轻舒一口气，随后抬眼看向李尔德道：“在防水让我吗？” 李尔德摇了摇头道：“我并不觉得欠你什么，为何要让你，是我棋力不行，也是我今天心境不佳。” 芊柔笑道：“挺大一个男人心境却是如此糟糕，嘿嘿，还真是个孩子。” 这是芊柔首次用年纪问题来调侃李尔德，李尔德稍愣后反击道：“我是孩子？那么你呢？看样子年纪还未必有我大呢。” 两个年轻人就此相互对视着，半晌后二人不约而同笑了出来，笑声爽朗轻快。 两个互不知晓对方年龄的年轻人，却以一种年轻人独有的“呆愣”战胜了对手，其中是实力的必然还是命运的安排无从得知，所能知道的是，命运将两个不同身世、不同地位、不同文化精神的人紧紧连在一起，不可分割。 “一切都是解决了吗？”李尔德开口询问道，其所指的自然是那之后的后续事件。 芊柔点了点头道：“梵度与艾比盖都已被分别关押了起来，有可靠之人严格看守，不会出现什么意外闪失的。至于查斯婆婆的事情...麻烦了一些，但也已经解决了。” 芊柔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却是让李尔德心中感到更是自责，他能意识到查斯婆婆的死亡会对芊柔带来怎样的压力。 看着李尔德那自责的模样，芊柔轻笑一声道：“不要想那么多了，你并非是什么完人至圣，无法将一切都掌控于鼓掌之中。况且查斯婆婆的死未必向你想象的那般糟糕。虽然这么说感觉非常冷酷，但在一些时候死人要比活人更加方便，至少它不会出言反驳什么。” 李尔德看着芊柔，他知道一方面芊柔实在安慰着他，另外一方面李尔德也从芊柔身上感受到了一份异常的冷酷。 芊柔看着李尔德忽然道：“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李尔德闻言点了点头，芊柔所言与吉姆所讲大同小异，双方都知道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退无可退，现在无论李尔德所提出的计划有多么的疯狂以及不靠谱，他们都要去尝试。 芊柔从座位站了起来，随后来到一旁的帐墙前，观赏着挂在上面的一件挂饰，随后道：“当初皮姆先生在向我提出那个计划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虽然觉得其荒唐无比，但还是去执行尝试了。想不到今时今日，我却要听从你的计划，去开始一项更为疯狂的设想。哈哈，换个角度一想也许并非是你们父子疯狂，而是我疯了。” 李尔德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疯狂与稳妥的计划，只有成功与失败。” 芊柔笑道：“那么你有信心保证这个计划的成功吗？”李尔德张了张嘴，最终默然。 对于量子宇宙的物理空间法则他毫知晓，可以说现知的理论也全部都是是从杰拉德那里“道听途说”而来，从其现在手中所掌握的理论框架上来看，这份计划的理论基础甚至不如一块浮萍。 但李尔德还是对此有着很大的自信，当然这份自信并不完全盲目，也并非是无妄的自大，而是李尔德对于亚特兰蒂斯遗族中的那份【力量】所拥有的信心。 想到这里李尔德对芊柔道：“计划中成功与失败各占一半，而若是不执行的话整个部族的生还可能恐怕连一一半都不存在，不是吗？” 芊柔笑道：“你的这种逻辑倒也算有趣啊。” 实际上李尔德所讲之言就理论逻辑上也是漏洞百出，但芊柔并不想就此与李尔德有任何的辩解，她的心中也很清楚，哪怕李尔德的计划中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要值得一试。 芊柔转过头对李尔德道：“既然现在我们已经彻底站在同一战线之上，那么我们也没有什么隐瞒的了，面对苦难总是要团结一心才能同舟共济，对吗？”李尔德点了点头。 芊柔再度走回桌前坐下，芊芊细指随意摆弄着桌子上的残子道：“我知道你计划中的最后一环是有关我们部族中手守护的【力量】，那么我想先听听对于这份力量你有何了解？” 李尔德闻言一愣，他没有想到芊柔会向自己问这么一个问题，其道：“这件事情不是应该由你来告诉我...”芊柔摇了摇头道：“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或者说...我想知道你在皮姆先生以及吉姆那里都获取了怎样的消息。” 此番李尔德再度沉默下来，这一次他终于明白了芊柔的意思，她所想要其实并非是什么自己的个人意见，而是想要知道自己所守护的那份【力量】的秘密究竟已经被败露了多少。 说来这的确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此举行动不仅可以完善整个计划，更让芊柔对于客观实际情形有了更准确的了解。 父亲皮姆的态度此时已并不算重要，毕竟他人已不在世，而吉姆的态度与想法则在这场对话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芊柔可以通过他来更好地了解整个部族的内部隐秘。 芊柔看着神情颇为纠结的李尔德，脸上始终是那不浓不淡的笑容，即便李尔德猜中了他的心思也无可违背她的意志，这便是芊柔的高明之处。 思前想后，李尔德终于露出一抹苦笑，一抹无奈的苦笑。其最终选择向人芊柔进行妥协。 李尔德道：“我所知道的【力量】很是片面，甚至可以说非常地抽象。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也许就像磁场力一般，它虽是无形但却是具体存在，它...可以无处不在，同时也...无所不能...” 斟词酌句之后，李尔德做出了自己的表态，面对这一点芊柔始终保持着淡笑，没有做出任何的纠正或是讲解。 最终在李尔德表述完一切后芊柔开始道：“你所讲的着这些并不没有错，但的确非常不完全。即便在中世纪的人听来也更像是神棍说辞。哈哈，不过也无俗所谓了，世人根本没有几人见过真正的‘神’，又怎么能够分辨出神力呢。” 李尔德看着芊柔那有些自豪且得意的神情，忽然意识到今晚自己将要更为直接地接触到亚特兰蒂斯遗族的核心之中。 念及此处，李尔德的心中不由得更加剧烈地跳动了几分。 芊柔说罢一切后暂停下来，随后再度向李尔德问道：“那么你可知这份【力量】是从何而来？” 李尔德缓缓地摇了摇头，芊柔就那么认真地看着李尔德，从他的神色表现中芊柔并未发现有丝毫的隐瞒与异样。 芊柔轻笑一声道：“想不到皮姆先生竟会如此保密，这一点我还是要对他说声谢谢了。” 李尔德明白父亲临死前还有一些秘密没有告诉自己，不知道其是故意为之还是没有来得及，但李尔德对此更倾向于前者。 即便是在生命中最后的时刻，父亲皮姆都仍旧保持着最为清醒的态度，李尔德相信如果父亲早就想将这些告诉自己，那么其绝对不会错过忘记。 而父亲没有向自己讲述的原因也许更多地是处于一种对于自己的爱护。 要知道如果李尔德没有获得芊柔或是其他人的信任与支持，贸然得知一件核心隐秘的真相，其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