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月神家的老爷
看着面前杀意凛然的佟叔，佐山只觉得内心之中升腾起无限的恐惧，袖中的手臂已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当真正面对恐怖的时候，你才会发现现实会瞬间将你的热血完全便冷冷却，使你如坠入冰窟。 恐惧之中的佐山已完全了解这种状态，但他知道自己已没有回头路。佐山内心之中不断地告诉自己四个字：杀身成仁。 见佐山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反应，佟叔心中更是生出几分怒意，其冷冷地道：“怎么？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 如果此次佐山再没有回答他的话，想来他便要直接将佐山置于死地。 好在此时的佐山已经彻底反应过来，其深吸一口气后对佟叔道：“在这个世界上，自然没有人想平白无故地死去，我亦如此。” 佟叔闻言冷笑道：“不过你现在的行为却便是在告诉我快些亮出刀子。” 佐山肃然道：“如果今晚你杀意已决，那么即便我恳求你绕过我又会怎样？” 佟叔洁白的须眉微微抖动了一下道：“的确，任何人的恳求都不会改变我的意志，今晚我的确并不太想大开杀戒，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人从中作梗。” 佐山吞下一口唾沫道：“我并不是从中作梗，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而已。” 佟叔呼地冷笑起来，笑声在昏暗的走廊间回荡着，冰冷得令人心生寒意，很难有人会想到这个看上去如此慈祥温和的老人，其笑声竟会如此阴厉。 不过站在佟叔身后的年轻人们却对此并不为意思，那一张张脸庞冰冷的宛如傀儡一般，毫无感情，显然他们早已对佟叔如此的行径习以为常。 佟叔冷笑过后对佐山道：“说真的，老夫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么有趣的笑话了，你的职责？说这句话之前你要先想一想，这里是哪里？你有怎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佐山傲然道：“那你就有资格吗？” 佟叔闻言眉宇间赫然流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意，眼眸中闪烁着与其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寒光。 “你说什么？” 此时的佐山已完全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充沛的傲意聚在胸间。 “据我所知你并不姓月神，这里并非是你的家，况且在这里真正的主人也只有一个。” 顿了一下佐山忽然淡笑道：“说的直白一些，你我二人都属是这里主人的狗，你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呢？” 说完这番话后，佐山但觉心中豪气顿生，心中先前的恐惧感早已是一扫而空，颇有一种一扫胸中不快的感觉，即便现在佟叔将其毙命于此，他也毫无后悔。 不想佟叔听罢后，脸上并未露出愤怒的神情，相反嘴角处竟然露出一抹笑意。 “主人的狗...呵呵，这个说法倒是当真有趣。” 自我调侃后，佟叔对佐山道：“既然你有如此觉悟，那么为何还要违背主人的命令，你应该清楚今晚我的行动命令是谁下达的。” 佐山点了点头道：“我很清楚。”佟叔歪了歪头，等待着佐山接下去的回答。 不过佐山的回答则让其大为意外。 “我是条‘狗’，但作为‘狗’最为重要的因素便是认识主人，我的主人并非是董事长，而是少爷。” 佟叔眉头微皱道：“你...什么意思？” 佐山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在这座大厦中，除了少爷的命令我谁都不听。” 不知为何，听完佐山的一番言论后佟叔心中却生出几分兴趣，深知刚刚心中那种雷厉风行的急切也有所缓解，要知道只要他愿意，只需一个眼神或是轻咳一声，佐山便会被瞬间撕为碎片，身首异处，但现在佟叔却更想要听这个年轻人多说几句。 看着佟叔并非向自己即刻发难，佐山告诉自己赌对了。不过此时的佐山还是不敢有丝毫地掉以轻心。 再度深吸一口气后，佐山道：“我是少爷收纳进来的人，自然要为少爷尽力，其余的人无论是何身份，只要有违少爷的意愿，我都不允许。”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佐山声音嘶哑道：“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佟叔凝目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以自己在数十年斗争岁月中磨砺出的毒辣目光去观察佐山，但其并没有发现在佐山的身上有何说谎的痕迹。 当下，佟叔的心情竟好了很多，而更多的则是一种由衷的欣慰，当然以他的老练其并未将这种神态流露出来。 思考片刻后，佟叔道：“我很欣赏你的忠心，不过你忘却了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这里是月神大厦，你所效忠的是月神家族，但月神家族中只有一个老爷，少爷永远都是少爷。” 佐山不以为然道：“老爷不都是由少爷变成的吗？无人天生便是老爷，而老爷也不可能永远都是老爷。少爷终归会变成老爷，而老爷...终究会死。” 佐山的话虽然平淡，但却宛如一道炸雷响在佟叔耳边，其神情当即为之一变。 “混账！既然你想死，那么我就成全你！” 佟叔爆吼一声，随即当下便要示意身旁之人将佐山斩杀。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声音自佟叔身后不远处传来。 “佟叔，何必动怒呢，就当是童言无忌吧。” 当此声音响起的时候，无论是佟叔还是佐山，包括那些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们也都不禁神情为之一变，当下年轻人们身形向两边撤去，在中间留出一条道路，而佟叔与佐山的目光也随之望了过去。 这其中最要属佐山的心情最为紧张，因为他没有想到今晚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人。 虽然佐山在月神大厦中已经工作了很长时间，且又是月神少爷的亲信人员，但佐山却至始至终都没有见过月神少爷的父亲，这片大陆乃至整个世界的商业巨头，月神家的家主——月神昊！ 当即，一股窒息的感觉涌上佐山的胸口，他已感觉自己恐怕不能为田中等人拖延太长的时间了。 “老爷...你怎么来了...”佟叔望着自其身后缓缓走来的月神昊，同样满是诧异。 “怎么？我在自己的家中走动一下都不行了吗？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属于我的住宅区域。” 今晚的月神昊没有身着正装，只是一套看上去很是普通的居家服饰，不过穿在月神昊的身上却全然没有那种居家男人的邋里邋遢，反而更给人以别致的庄严肃穆之感。 月神昊走到佟叔身前道：“今晚手边的事情不算多，这里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便想来看看。”说罢月神昊轻声叹了口气。 “小孝这孩子，是该让其收敛的时候了。” 发出此叹息的月神昊并不像是那个叱咤风云、搅动世界格局的天之骄子，更像是一个为子女操碎心的慈父。 佟叔颔首道：“都怪我办事不利，我这就...” 月神昊摆了摆手打断了佟叔的话，随后将目光看向佐山道：“你就是佐山？” 佐山吞了一口唾沫，机械式地点了点头。 月神昊将佐山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后淡笑道：“当真是一表人才，可以看得出你很优秀，不愧是西蒙教授的学生。” 佐山闻言当即一愣，随后道：“您认识家师？” 月神昊微笑地点了点头道：“西蒙教授的大名享誉世界，不知道的人很难。而我也的确与西蒙教授有过一段交往，嗯...准确地说是合作。只是发生那件事情还很早，你应该还没有加入他的门下。” 佐山闻言心中当即一动，身背后已渗出一层冷汗。 就在前不久，柳甄敏制服月神少爷后曾向表明了部分背叛其的原因，那便是有关月神昊的事情，按照柳甄敏的说法，十年前东岛所经历的那场毁灭浩劫便是由月神昊与西蒙教授二人联手合作所制造的。 当时柳甄敏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佐山、田中、牛川三人都通过安装在月神少爷身上的“弑神铠甲”上的通讯装置听得清清楚楚，当时他们三个人也对柳甄敏所言感到十分震惊。 不过柳甄敏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庄则出现打断，现在想来柳甄敏所言极有可能是事实真相，而庄则便是为此更提前现身。 此刻月神昊主动提起此事，佐山心中更是惊恐不已，那种混乱、复杂的思绪心情让佐山想要发疯。 月神昊并不在乎佐山如何思考，其略微歪了歪头低吟道：“少爷终究会成为老爷，老爷终究会死。哈哈，这话倒真的是蕴藏真理呢，不错不错。” 月神昊的话语虽然风轻云淡，但的佐山却感到分外的压抑与恐惧，先前那已不惧生死的豪气竟烟消云散。 佟叔在一旁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只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不想一旁的月神昊却开口道：“放心吧，佟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去忌讳、猜疑任何人，更不会去伤害谁。” 佟叔闻言脸上的肌肉轻轻一抖，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月神昊道：“无论如何，小孝是我的儿子，我会无条件地爱他、原谅他。至于佐山嘛...他说的话并没有错。这里是月神家，并不是古代皇室。小孝未来会成为老爷，而我则会成为死人。” 月神昊说话的时候，整个走廊之中都寂静的可怕，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甚至就连最轻微的呼吸声都无法听到。 结束这一话题后月神昊对佐山道：“今晚所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佐山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此时他感觉自己无法出言回答，喉咙中干渴的很是厉害。 月神昊见状点了点头，随后道：“柳甄敏的叛逃我实在没有想到，虽然我看得出他与他的父亲不同，但没有想到其反骨竟然如此厉害。哈哈，单纯从这点来看，他倒是要比他父亲聪明进步不少。” 对此佐山只有沉默。 月神昊再度问道：“你们几乎每日都在一起朝夕相处，可曾发现过其将有背叛的先兆？” 佐山再度僵直地摇了摇头，但其感觉这一次他总该说些什么，努力地咽下两口唾沫道：“要说没有丝毫迹象也并非没有，实际上现在想来他的很多所作所为都很...奇怪。不过他平日中行事风格也是如此，所以即便他...他...我们也没有多想...” 月神昊道：“不错，很高明的做法。一个人若是平日中做事都是循规蹈矩，那么他忽有奇怪行径必然令人起疑，但若其平日中行事古怪，等时间一长便也没有人认为其是奇怪得了。即便其在你眼下做着偷天换日的事情，你也只会视而不见。” 佐山耳颔首点了点头。 月神昊抬头怅然道：“老柳啊，你真的生了一个聪明的儿子啊！” 感叹之后，月神昊对佐山道：“柳甄敏的事情我不会怪罪你们，就像我不会怪罪我的儿子。这一点我说到做到，那么现在还请你让出一条道路，说实话，在自己家中被人拦住去路实在是一件让然感到很怪异的事情。” 佐山嘴唇颤抖道：“抱...抱歉，我...” 月神昊打断了佐山的话道：“你忠心于谁我并不在乎，我也不是为了权力不顾亲情的贵族老爷。我现在只是一位父亲，而我现在则向进入自己孩子的房间去看一看。” 佐山闻言当即哑口无言，其已再无一言可以反驳，但是其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因为他知道无论对面是何人，自己都不能退下。 月神昊凝目望向佐山，片刻后其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佐山闻言心中赫然一动，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月神昊转头看向佟叔道：“我们一定程度上都被这个年轻人给骗了呢。他现在所守护的不仅是对小孝的我承诺，其中还另有隐情。” 说罢月神昊向身后的年轻人们挥了挥手，随即叮嘱道：“不要伤害他，将他一并带上。” 当下之间身旁两道黑影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佐山劫持住，硬生生将佐山拖到一旁。 月神昊淡然地对其他人道：“走吧，我们都进去看一看，我现在对房间里的事情充满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