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陷入僵局 上

    若是正经算起来，王鸽这还算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谈恋爱，也没什么经验，根本就不知道谈恋爱应该做些什么，想些什么。

    这种感觉，是王鸽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刚刚品尝到爱情甜蜜的王鸽有一种神魂颠倒的错觉，仿佛自己是活在梦里，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但急诊大厅之中的喊叫和哭闹又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稀里糊涂就有了一个女朋友？稀里糊涂的就开始了一段感情？真的准备好了吗？一年半以后如果赌约失败，林颜悟怎么办？王鸽开始怀疑自己，没有能力给林颜悟幸福，甚至没办法让她安心，让她有一个安稳的生活，面对林颜悟近乎于无限的理解和包容，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拥有了另一半。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他已经立下了那个承诺。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需要他去负责的人，又多了一个。

    从此以后，支撑着他赢下赌约，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不过，现在还是他上班的时间，跟林颜悟再腻歪，那也要有限度才行。王鸽并没有着急去填写什么出车记录。足足几个月没见到林颜悟了，就算是王鸽呆成了木头，也还是有很多话跟林颜悟说的。

    而林颜悟更是嘴一点儿都不闲着，拉着王鸽坐在急诊室门口就说了半个小时，问东问西，让王鸽给她讲述着这段时间里的故事。

    找借口多出去的林聪早已经回来，只是隔着很远就在急诊部的大门口看到了两个人的动作，心里自然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姐姐完事儿，好一起离开医院。

    王鸽十分珍惜这短短的三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两个人的手一直紧紧的拉在一起，生怕分开。而林颜悟更是从刚才的哭泣之中彻底摆脱了出来，笑逐颜开。

    然而好景不长，林颜悟注意到，王鸽在谈笑的过程中表情突然凝固了下来，并且示意让林颜悟暂时先别出声，用手按住了塞在耳朵上的耳机。

    “救护车队请注意，江岸丽都小区正门口有一人晕倒，情况不明，请求一辆救护车立即出车！”

    “这里是车队王鸽，收到任务，马上出车！”王鸽表情十分严肃，按着麦克风就回复了消息。

    王鸽的神色突然改变，倒是吓了林颜悟一跳，连忙询问。

    “怎么了？又要出车了？”

    王鸽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嗯，紧急任务。你别在医院了，先回去，回头我们微信联系，如果晚上没有别的情况的话……”两个人刚刚和好，并且确立了关系，王鸽又要因为任务离开，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生怕林颜悟再生气。

    “要是晚上没事儿，我请你吃饭，犒劳犒劳你！”林颜悟显得十分大度，她是个明事理的女孩儿，知道王鸽是上班时间，出车是他的职责，也根本没什么好生气的，她站起身来捏了捏王鸽的手，又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正经事儿。”

    “王鸽，走了！江岸丽都！”金晶叼着棒棒糖一路小跑过来，正往口袋里塞着听诊器，她看到了两个人亲昵的举动，眼神之中还有点疑虑，但是想来想去这都是一件好事，其中缘由自然不会过多的去过问。白楠也跟在她的后面，这下子王鸽与林颜悟的恋情算是彻底曝光了。

    “嗯，姜大爷的地盘。咱们得赶紧过去了。”王鸽站起身回答道。

    “姜大爷？”林颜悟这下子是真的懵了，怎么听到一个地名居然能马上联想起一个人来？

    “这些故事，回头我再跟你讲吧。姜大爷是个……”王鸽想了一下，掏出了车钥匙，“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

    他没再跟林颜悟多解释什么，而林颜悟则是一直将王鸽等人送到了急诊部的门口，却是看到了门边正在等着他的林聪。

    刚才跟王鸽说的太欢，根本忘记了自己的弟弟还在这里等着呢。

    林聪看着王鸽急匆匆的样子，就知道王鸽是要去出车了，赶紧跟了一句，“姐夫，注意安全啊！”

    王鸽一愣神，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幸亏身后的人都没多说什么。

    等到一众人出了门，林颜悟才狠狠的捏了一把林聪的大腿，“你小子嘴给我老实点儿！别瞎叫！”

    王鸽自然是不知道他身后发生的故事，只是赶紧来到了停车场，将车开到了急诊部的大门口，并且打开了救护车的警笛和警灯。在看到了金晶和白楠分别上车之后，又隔着那车窗玻璃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林颜悟，这才肯挂挡离开。

    情人互诉情话有的是时间，而姜大爷那边的时间可不饶人啊，而且很有可能有一条人命危在旦夕，王鸽既然接了任务，那就一刻都不敢耽搁。

    王鸽不知道其他救护车在接到江岸丽都的求救信息的时候，是以怎样的速度和心情抵达现场的，但王鸽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过年的时候姜大爷还来送过饺子呢，出事儿的可千万别是他本人。

    转念一想，是谁也不行啊！

    在进入救护车队之后，他一共去过两次，其中的一次还是姜大爷高血压犯了，也是观察了好几天才确认脱离危险的。雅湘附二医院急诊部的每一个人，不论是来的时间长，还是来的时间短，都认识江岸丽都有这么一个老人互助会，有这么一个姜大爷，每年光是从这个小区里面接到的孤寡患病老人就有不少，而姜大爷更是医院的常客，时不时就来转悠。

    一来二去，就连住院部那心脑血管内科的大夫和护士都认识姜大爷了。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姜大爷组织了老年互助会，江岸丽都的孤寡老人在身体不适或者急病突发的时候，根本没办法求救，就算是死在了家中都没人知道！姜大爷那么大年纪，所承担的事情那绝对是功德无量的！

    路程走了大半，王鸽胡思乱想一通，这才反应过来没跟市医疗急救指挥调度中心进行汇报，马上抓起了通话器。

    “中心请注意，雅湘附二医院编号0110，湘AGZ689已经出车，正在前往江岸丽都小区大门！马上赶到！”得到回应之后，王鸽挂断通话器，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

    “现场什么情况？”

    “不太清楚，晕倒的好像是个老太太，具体的病情症状还不太清楚，报警人没提供太多的信息。”白楠摇了摇头，“对了，你那边不是有报警人的联系方式吗？指挥中心给的，看看是不是姜大爷报的警！”

    “估计不是。姜大爷一年不知道要拨打多少次120急救电话，整个流程都门儿清，比一般人还强不少呢。如果是他报警，就算不知道病人是什么病症，那也一定会尽可能详细的描述症状，给我们提供线索。”虽然嘴上这么说，王鸽倒也还是点击了一下导航屏幕上的按钮，报警人的电话显示在了最上面。

    “这号码果然不是他的。”白楠说道。

    “白护士，你这记忆力可以啊，姜大爷的电话都记下来了！”金晶觉得这种操作惊为天人，连连赞叹。

    “什么啊，看的次数多了就知道了。我在这里干了三年多，光是江岸丽都的病人就接了十几个，大多数都是姜大爷报的警。”白楠笑了笑连忙解释。

    错过了早高峰，王鸽的救护车得以在马路上飞速驰骋，视交通信号灯如无物，由于地点就在小区的正门口，王鸽也用不着进入小区去寻找楼栋或者上楼，这倒是省了一分多钟，仅仅用了七分钟不到，救护车就吱嘎一声停在了路边上。

    王鸽拔了车钥匙关掉车辆电源，警报和警笛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快速下车，将车厢中的推车取了下来，往小区门口那边一看，区域内已经围了二十几个人。

    中国人多，不论是哪里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缺不了围观群众，小区门口的保安正在现场维持秩序，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对病人进行急救，就看到救护车抵达现场，连忙喊着，“大夫来了，请大家让一下啊！”

    围观群众这才离的远了一些，给王鸽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王鸽推车在前，金晶已经把嘴里的棒棒糖咬碎，并且将散开的头发绑了一个马尾辫，和白楠跟在王鸽的身后。

    病人身穿黄色羽绒服，目测年纪在六十往上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确是一个老太太，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握着手机，神色十分焦急。

    而在年轻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老爷子，大腹便便，裤腰带几乎提到了胸口，脸上戴着一副黑框大眼镜，脑袋上的头发没剩下几根了，还在抬着左手手腕，盯着手表计算时间。

    这不是姜大爷，还能有谁？

    金晶赶紧上前，对病人开始检查，而白楠也蹲在病人的身旁，将手中的急救箱放在地上打开，取出了血压计，先给病人量血压，然后等待着金晶的下一步指示。

    “小王，是你啊。你们车队里的人来这边，就数你最快，刚刚七分钟，比上次又有提高啊！”姜大爷拍了拍王鸽的肩膀，看起来十分满意。

    “人命关天，而且是您这边的报警，不敢怠慢。”王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我这边的要快些来，别的地方就不要快了吗？”姜大爷脸色一变，十分严厉的说道。

    王鸽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其实所有的地方他都是不敢怠慢，只是见了姜大爷太过于紧张而已。“您说的对。”他尴尬的咳嗽了几声，“那个，姜大爷，病人什么情况？”

    “我是赶早市买完菜回家刚好碰上的，这病人有点儿面生，江岸丽都里面上了五十岁的人我基本都认识，她不是我们小区的住户。那年轻人第一个发现的，报了警，我就一直守在这了。具体的情况你得问他，我还真不太清楚。”姜大爷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年轻男子。

    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身穿西装，戴着眼镜，胸前还挂着工作证，似乎是周边某个房地产中介公司网点的业务员。

    “我也不太清楚啊，这老太太有个房子要出租，我联系好了跟她一起去公司网点登记呢，走着走着就突然晕倒了，怎么喊也喊不醒，我都给吓坏了，赶紧打了120！”那年轻人十分慌张，生怕自己承担什么责任。

    “脉搏正常，心跳呼吸都还算平稳，数字在正常范围。左肺呼吸啰音不过并不严重，根据症状表现来看基本排除心血管疾病。”金晶趁着两个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花了几分钟时间对这老太太进行了检查。病人深度昏迷，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脸色和嘴唇颜色正常，没有呕吐，脸上甚至没有痛苦的表情，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嘴角上扬，看起来居然像是在笑！

    人老了身上总是会有点儿毛病，金晶进行检查之后所得到的信息十分有限，无法判断病人昏迷的原因。

    “发热，估计有三十八度以上了，量一下体温。血压多少？”

    “一百三十，一百五十毫米汞柱，高血压早晨没吃降压药？”白楠说着，掏出了体温计。

    “报警人说是一下子晕倒的，高血压眩晕也没那么快啊！”金晶更是迷糊了，查不到病因，怎么进行急救和治疗？

    “先抬上车吧，降压脱水治疗，防止脑出血，后面的事就只能到了医院再说了。”金晶收起了听诊器，却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了病人右手手背上一片青紫。

    再仔细一看，手背的血管上还有几个没有完全愈合的针孔，这个针孔肯定是输液治疗才会留下的痕迹，而且根据愈合情况来看，病人输液就是近期的事儿。

    “挂过水？”金晶的脑海中一下子出现了无数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