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顺手牵羊

    在旅馆的休息室里，客人们有的在悠闲地喝酒聊天，有的在品着咖啡，一位年轻的钢琴师弹着一首轻松的钢琴曲。

    伊万要了一杯葡萄酒，靠在吧台边，一边喝着酒，一边观察着休息室里的客人，这些人中的某一个很可能会成为他即将光顾的对象。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亚洲人，穿着西装，独自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后，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看一份报纸。

    那人微微发胖，梳着背头，看着挺壮实。引起伊万注意的是，那人不时按一下左边西服的胸口。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是西服衬里的口袋。

    伊万判断，那个口袋里装的应该不是钱包，到这里的客人不会对一个钱包这么小心翼翼的，一定是什么更值钱的东西。

    这时那人又按了一下胸口。

    伊万裂开嘴无声地笑了。

    他一边观察着他的猎物，一边和身后的酒保用俄语漫不经心地聊着天。“阿廖莎，跟我说说最近这里有什么新闻吗？”

    酒保一边擦着一个酒杯，一边说：“这位先生，首先，我不叫阿廖莎，如果你愿意，您可以叫我科诺夫。至于新闻嘛，这里每天都有，比如最近我们这附近发现了伪钞。”

    “伪钞？在这附近？”伊万不由得转过身来，“卢布、美金、马克还是日元？”

    “是满洲币。”

    “啊，”伊万有点失望地又转过身去，“阿廖莎，真是难以想象，在这里会发生这种事。”

    “幸亏不是发生在饭店里，只是在附近，而且数量并不多。不过，这位先生，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叫阿廖莎，我叫科诺夫。”

    这时，那个亚洲人已经把报纸放在桌上，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伊万转过身来，把酒杯放在吧台上，看着酒保亲切地说：“这酒不错，谢谢你了，阿廖莎。”

    酒保看着伊万离开的背影，自嘲地摇摇头。这里的客人就是这么无理任性，连名字他们都给你随便安上，或许阿廖莎只是他养的狗的名字。

    伊万看见那个亚洲人走下楼梯，去了饭店一楼的小卖部，买了一盒烟。

    伊万站在楼梯上等着。

    他看见那人走回来，走上楼梯，伊万也跟着上楼，始终保持比那人高一层楼，并小心翼翼地不让那人发觉他。

    那人上了五楼，这是最高层了，看来他的房间就在这一层了。

    五楼有个拐角，伊万躲在后面，等那人走过来，伊万马上走出去，假装没看见，两人撞在一起。

    伊万赶紧扶住那人，用英语问：“先生，你没事吧？”

    那人用汉语说：“对不起。”

    伊万假装不会说汉语，继续用英语说：“你没事吧？”

    两人客套一句就分开了。

    分开的时候，伊万的手里多了一个长条形的小盒子。

    回到B336房间，伊万在桌前坐下来。他把从那个亚洲人身上偷来的小盒子拿出来放在桌上打开，往里面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盒子里叠放着两块钞票大小的钢板，上面刻着图案。

    伊万把上面这块钢板拿起来，对着阳光仔细观察，发现钢板上的图案就是钞票的图案。原来，这两块钢板就是一张钞票的印版。

    一个是钞票正面，一个是钞票背面。

    这是10元满洲币的印版！

    伊万赶紧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10元的满洲币，和印版对照起来。

    大小、图案、各个细节，简直一模一样。

    伊万一面赞叹，一面吃惊，他没想到偷来的竟然是这个东西。

    这可不是普通的东西，能制作出如此精细的印版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伊万马上就明白了刚才那个中国人干什么的了。

    他有点后悔，真不该下这个手，得罪了那帮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伊万一向独来独往，他不怕什么人，但也不敢惹太势力太大的人，对他来说，也没有必要惹这种人，他只是需要点小钱花，偷的差不多了就收手，开始享受生活，钱花光了再去偷。他觉得这种生活挺有意思的，他没必要惹上什么危险。

    但是，眼前毫无疑问，他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这两个印版现在成了烫手的山芋。

    对方现在可能已经发觉东西不见了，他一定会想起和自己在五楼的那次相撞，他们那种人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那人很快就会明白东西是自己偷的。

    他明白过来了，自己的麻烦也就到了。

    另一方面，这东西虽然好，可却是一个空架子，光拿这两个印版是印不出钞票来的，要印出钞票，需要设备、原材料和人手，这些东西不好搞，而且一个人也搞不出来，对于像伊万这样的独行小偷来说，两个人以上才能搞的东西他从来不搞。

    怎么办？

    把东西送回去？

    那未免又有点太可惜了。他们这种人都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越是危险的东西就越值钱。既然东西到自己手里了，哪能白送回去。贼不走空，这是东西方都通行的惯例，何况东西已经在自己手里了。

    伊万不仅是一个小偷，而且还是一个骗子。

    骗子最擅长空手套白狼了，何况，他现在手里确实有好东西。

    这可不能浪费了，利用好了，可以赚一大笔钱。

    可是，究竟该怎么办呢？

    伊万开始用骗子而不是小偷的思维来思考这个问题。

    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这两个印版给卖了。

    这东西放在自己手里太危险，越快出手越好，一定要在对方找上门之前卖掉，然后，自己带着钱离开这里，销声匿迹，让人再也找不到他。

    可是，短时间内，他到哪找买家去，况且，自己只要一打听买家，对方很可能就会得到消息。

    要不，还是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那个和汉克做交易的中国人。

    伊万略微一琢磨就想出了主意。

    对了，就是他了。

    兵贵神速，说干就干，伊万把两块印版重新放进小盒子里，小盒子大小正好可以装进一个信封里。

    伊万摸摸衣服左边口袋里的小盒子，又摸摸右边口袋里的装有1万块的信封，充满信心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