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光辉的榜样
布罗姆-福斯造船厂俱乐部占地颇广，是一幢能容纳上千人的宽阔礼堂，当沃克骑车抵达时，里面已聚集了近百名身着制服的人群。大厅内灯光通明，将每个人的面容都照得清晰可辨。沃克惊讶地现，眼前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有一张粗糙而偏黑的脸庞，再加上那身暗渍隐隐的工作服，这意味着他们绝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的工程师或技术员，而是和自己一样，在一线生产工地至少打拼了好几年。 “这次是怎么了，厂代表竟然不是那些工程师和各站领导？”看到大门6续进来的基层技工，沃克大感讶异，同时一丝期待与喜悦在心底悄然浮现。自从1934年工会被取缔以来，德国底层工人就失去了向上层声的通道，虽然希特勒用一场堪称奇迹的经济复兴堵住了所有反对者的嘴，但在沃克等人心底，仍然盼望自己有能不被代表的一天，有一点基本的自主权。此番，工厂代表终于出自基层，尽管这次不涉及权利诉求，但却让沃克感觉到了希望所在。 夜晚7时整，俱乐部大门被缓缓关上。一名身穿正装的男子走到舞台中央，沃克认出他正是“劳工阵线”在船厂的最高统领托尼。面对台下数百道目光，托尼手持麦克风轻咳一声，片刻后，他的声音就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同志们，你们非常荣幸地入选为第11届全国党代会的工人代表，能在9月3日接受伟大元的检阅！而根据安排，我们方阵在经过检阅台时，不仅需要高举旗帜和标语，还要用一曲万人合唱，热情歌颂元的丰功伟业。”托尼正色出言，目光仿佛在注视台下的每个人，“考虑到同志们普遍缺乏音乐功底，因此从今天起我们要进行连续1o天的突击训练。如果合唱排演不成功，所有人都将取消前往纽伦堡的资格。我想没有谁会愿意成为这个拖累大家的罪人。” 听到这番话语，沃克登时心里一紧。其他人面色也都纷纷变得郑重严肃，甚至有几分紧张忐忑流露而出。能亲眼见一次元所收获的幸福感实在太大了，没有任何人愿意失去这个珍贵的机会。台上托尼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道：“大家也不用太紧张。因为我们即将要学的这歌，能与我们内心的感情完美共鸣契合。相信我，只要听过一遍之后，你们所有人都会真切爱上它的。” 言讫，托尼向后打了个手势，片刻后乐声骤然传出，然后便是一个熟悉而清亮的歌唱之音响彻整个大厅：我们阔步志昂扬，高举*旗向太阳；希特勒领导德意志民族，横扫一切困难与魍魉。斩荆棘，沐荣光，辉煌大业震撼四方；向前进，迎胜利，帝国力量世界威扬！…… 歌词雄健有力，只是达到优秀标准算不上惊艳，但其曲调却是朗朗动听，在振奋欢悦的主基调中，蕴含着强劲的向上与迸。沃克听到一半时，便已完全忽略了歌词，整个精神彻底沉浸在激动和愉悦的海洋里，说不出的淋漓酣畅。恍惚间，沃克的意识仿佛又回到了1934年那个冬天，虽然他穷困潦倒到两天只吃了半块黑面包，但那份获得全日制工作的喜悦，却将他身体和心里的严寒彻底驱散。他誓要以战天斗地的努力和决心，为自己和孩子们拼出一个美好将来。 最后的音符奏完后，大厅内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人们才从激荡的情绪中渐渐恢复。沃克心中宛如有一团暖洋烈火，迫不及待想要喷射迸，但他却现自己竟全然忘记了刚才歌词所写，整张脸庞被憋的涨红。 感受到人群快要沸腾的情绪，台上的托尼满意微笑道：“这动听的战斗乐曲，是海军英雄约纳斯-布罗姆将军的新作，它是表达每个德国人内心情感的不朽诗歌。我们要以将军为光辉的榜样，怀着最深厚的民族主义感情，反复练习这乐曲，热情歌颂伟大元希特勒！” 托尼话语说完，愉悦动听的音乐再度在大厅内播放响彻。在场的工人们终于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开始沉浸 心神，根据旋律节奏纵声唱诵…… “约纳斯，你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了？”柏林国会大厦的一间办公室里，瓦尔特眉头紧皱地看着眼前的青年，“除了这《阔步昂扬》，你竟然还向戈培尔兜售了《英雄之魂》、《誓死保卫元》、《没有您就没有德意志》、《没有他我们无法活》整整4歌！在音乐领域我无法做出评价，但在政治上，我觉得你这一步迈得实在过大了。” 瓦尔特吸了口气，眼眸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忧虑：“虽然你已经向戈培尔解释过原因，但之后你却提出条件，让他把你宣传成崇拜元的榜样，这就足够说明你的动机不纯，摆明了是要借助这股风潮，想在政治上有所收益。相比你以前的军人做派，这份反差实在太大，今后该如何应对元和海军高层，你都准备好了么？” 方彦展颜笑了笑，道：“叔叔放心，我都已经想好了。倘若我继续像从前那样，仅仅依靠雷德尔元帅的赏识、和元的青睐而生存，那么在今天两人激烈博弈的环境下我将无法自处，只能沦为棋子备受煎熬。因此，与其被动顺受，倒不如主动搅进这片政治浪潮里，将我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此时，在我身上贴上元忠实崇拜者的标签，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雷德尔元帅不敢再对我敲打冷置，因为我随时可以掀翻桌子、成为元追查丹麦海峡战斗失利的急先锋。而在元那里，我也证明了自己无可替代的政治价值：这场造神运动虽然是戈培尔博士掀起，但如果没有《希特勒思想》这几曲传世的颂歌，整体效果至少要下降两个档次！凭着这番功绩，我就足以在高层的斗争漩涡里占据一片稳稳立足的岛屿。只要元还在位，就有我的一席之地。”方彦自信说道。 瓦尔特惊异地看着侄子，尽管他很清楚方彦绝不是什么傻白甜，但这番清晰的政治头脑逻辑，仍然让习惯了方彦军官人设的瓦尔特刮目难言。他张了张口，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不过片刻后脑中就闪过一道光，很快明悟了方彦未曾说出口的一切。 毫无疑问，这次方彦在戈培尔那里的表现，最终必然无法瞒住希特勒。但是，希特勒却绝对不会去追究方彦在政治上前后折转了18o度的态度。因为希特勒先是德国的元，从政治权力出永远是第一位的。既然方彦的行动能为希特勒带来如此巨大的收益，那就足够让后者欣然应允，而根本不会去管“这是不是自真心”，“小约纳斯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退一步说，即便希特勒真的感慨人心多变，意识到曾经灿若清雪的少年如今也变得污秽甚至危险，也不会影响到他对方彦的重用及回报。因为政治本来就是相互利用，曾经消灭无数对手才走到今天的希特勒，对此早已是再清楚不过。所以，怀着真正国家社会主义理想的亲密朋友罗姆和施特拉塞在1934年成了党卫军枪下亡魂，而法兰克、戈培尔这些人则位高权掌，俨然国王之下的贵侯。 在今天的国社党高层，还有几个人是自内心的爱戴尊奉希特勒，并把他的思想理念作为自己的人生信条？赫斯应该算一个，但他却是被架空的最惨的内阁成员，以至于空有副元之尊，在没有希特勒背书的时候说话威权竟不如邮政部长。至于瓦尔特，更是刚刚才与希特勒达成了一次默契的权力授受！ “虽然我没有帮元清除掉雷德尔这个障碍，以至于海军到今天依旧是相对独立的王国，但我却帮助他获得了上帝化身的神格，这份巩固统治、提升威权的收获，远远大于将海军纳入元的掌握。”方彦顿了顿，再度说道，“从某种程度上，我已经额完成了他对我的期许。因此后续我就有足够的理由躲开他的逼迫。” 瓦尔特表情复杂地吐出一口气，叹道：“既然你都已经思考周全，我也不再多劝。但愿你能好好扮演这个新角色。如果我没有推 测错，你应该是打算以投靠元为跳板，在未来的海军中谋得一个更高的军衔和职位吧？以你反应的情况来看，雷德尔元帅估计是不会再服役太久了。等到海军现有体系瓦解，你就能倚靠元下山摘桃，甚至有望再次晋升军衔。” 方彦闻言微怔，片刻后笑道：“还是叔叔你了解我。倘若走正常途径，中将距离我至少还有1o年，而指挥舰队作战又有难以预测的风险。我不想再冒险让西薇和你们担心，雷德尔元帅给不了我的，只有元来给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