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8：建安元年
长安，皇城内张宁所居住的宫殿。 张宁捧着一卷简策默默的看着，忽然，一名侍女悄悄走了过来，“美阳侯，秦公求见。” “让他进来吧。”张宁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马超的声音，“孩儿拜见母君。” 闻言，张宁转身看向单膝跪地行着大礼的马超，顿时有些无奈的笑道，“孟起，我不是说了吗？每次不用行这种大礼，而且进来时也不必让人通报。这么做，似乎我们好像很生疏似得。” “这……”闻言，马超张了张最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脸上更是露出了一副慌乱的神情。 “你这孩子啊……”张宁走到马超的面前，伸手在他的脑门上宠溺的点了点，随后将其扶起笑道，“记住了吗？下次我可要生气了~” “孩儿记住了！”马超闻言连忙应道。 “嗯……事情怎么样了？”张宁闻言点了点头，这才问起正事。 “很顺利，那些士大夫们没有任何的怀疑，尤其是那些表面服从但依然支持汉室的士大夫们，更是对于皇子的诞生很激动……”马超不断说着，说到最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哦？那伏寿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吗？”张宁闻言淡淡的问道。 “没有，虽然对于伏寿全程只是抱着皇子一言不发有些奇怪，但那些士大夫们看上去并没有怎么怀疑。而且不知为何，那伏寿虽然平时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不时还会发疯，但抱着那个孩子时，看上去却非常的温柔慈祥。而且从服侍其的侍女口中听说，她似乎真的将那孩子当做是刘协那短命鬼和她的孩子了……”马超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可思议的意味。 “呵呵，不过是祝由之术的一些手段罢了。可惜我也只是粗通皮毛，不然……”张宁说到最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同时，她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祝由之术？”马超闻言心中嘀咕着，不过在看到张宁这幅神情后，却也不敢多问，只得站在一旁恭敬的等候着。 好半响，张宁才从落寞中恢复过来，看着马超淡淡的说道，“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你找个机会将那孩子和伏寿结果了吧，然后将你与君奇的孩子送入宫中来顶替。” “诺！”闻言，马超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恭声应道。 看到马超答应的如此干脆，张宁顿时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孟起你多多少少会犹豫一下呢，毕竟那孩子也算是你的骨血。” “母君说笑了，那孩子不过只是为了实现母君的计划，孩儿才让那伏寿怀上的。而且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在达到目的后就将其结果。所以他虽然却是孩儿的骨血，但孩儿对其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感情？”马超闻言恭声说道。 “呵呵，倒也是。”张宁闻言淡淡的笑道，随后就挥了挥手。见状，马超向张宁作了一揖后就退下了。 不多时，马超就来到了伏寿所在的宫殿，随即就看到伏寿正抱着那孩子，一边轻柔的摇着，一边在低声说着什么。看到伏寿没有发现自己，马超随即悄悄的走到她的身旁侧耳倾听着。 “乖孩子……好好睡觉……快快长大……”伏寿不断哼着既没有调也听不出来是什么的小曲，满脸慈爱的看着怀中的婴儿，哪怕马超此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她却也没有任何的察觉。仿佛，此时在她的世界之中，只剩下她和怀中的婴儿了。 突然，她只感到胸口一痛，低下头，就看到一柄利剑出现在自己的胸前，同时，也贯穿了怀中婴儿的头颅。一瞬间，伏寿疯狂的尖叫着，“孩……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同时，更是抱着孩子就想向外跑去。 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心脏已经被刺穿，同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向外跑，她只是想要离开这里。 见状，马超就伸手想把伏寿拽回来，可没想到此时伏寿力量之大，竟然让马超一把没拉住。只是虽然如此，但伏寿却也没跑多远，很快，她就一个蹒跚跌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婴儿更是直接摔了出去。 伏寿挣扎着一点点的爬向那个婴儿，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管自己胸口的伤势。见状，马超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将那婴儿拿了起来。而此时，伏寿的目光也随着马超的动作一点点的上移，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声音也变得越发小了。但她依然不断在喊着，“把孩子还我……” 马超看了一眼那早已经没有生息的婴儿，蹲了下来将他交还给了伏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伏寿在婴儿接近她之后，突然强撑起身体，伸手将其抢了过来，并一把搂在了怀中。她就这么跪在地上紧紧的搂着孩子，语气颤抖的不断重复着，“孩子别怕……别怕……别……” 马超就这么蹲在地上默默的看着这一幕，直到其伏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时，他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超才摇了摇头叹道，“要怪，就怪伏完将你加入了帝王家吧。希望来生，你可以过上好日子。” 随后，马超站起身来喊道，“来人！” “秦公。”数名侍女闻声赶来，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虽然有些惊诧和慌乱，但依然强自镇定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马超的命令。 “将伏寿和这个孩子清洗干净，再换一身华美的衣服，届时葬于皇陵之中。”马超淡淡的说道，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依然留在伏寿母子的身上。 闻言，那些侍女连忙应道，随即上前准备清洗，只是弄了两下，她们就有些慌乱的看着马超说道，“秦公，孩子拿不下来。” “是吗？”马超闻言看了一眼伏寿抱着那孩子的双手，随后摆了摆手叹道，“那就不要分开了，就这么让她抱着吧。把血迹擦一擦，然后就下葬吧。”说着，就转身离去了。 走出宫殿，看着已经入夜的天色，马超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有些寒冷。“呵，想不到我也会有这等妇人之仁……”马超忽然自嘲的笑了笑，随后大踏步的向张宁的宫殿走去。 二月底，宫中传来消息，伏寿因病逝世，理由是在生下皇子的时候伤了元气，之后虽然有所调养，但一直都无法恢复。 而在三月初，宫中再次传来消息，当今皇帝刘协病逝，理由是本就重病在身的他，因为伏寿之死悲痛难当，最终病逝。这两点，均得到了太医令以及宫女们的证实。 当然，没有任何人看到刘协以及伏寿的尸体。当士大夫们赶到宫中时，看到的只有静静摆在那里的棺木而已。 怀疑？肯定是有，不过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两人都是被张宁给害死的。至于其他，却是没有太多的想法。 三月中旬，张宁为刘协和伏寿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同时通传天下，由皇子刘平继位，改元建安。 “这个张宁，可真是肆无忌惮啊……”李义听了郭嘉的汇报后，忍不住感叹道。 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表明刘协和伏寿是被张宁害死的，但显然对于李义来说，不管事情的真实情况是不是如此，张宁都得背上这个罪名。因为只有如此，对他才是最有利的。而这一点，不单单李义明白，荀彧等人也同样明白。 只是，虽然如此，但并没有人提议李义立刻出兵长安。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只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是攻打长安的最好时机。仓促行动，只会自己陷入被动。 不过虽然没有立刻出兵，但李义还是通过麾下报社，大量印刷着各种对张宁不利的言论。说起来，王凌本来是打算直接告诉百姓，害死刘协、伏寿之人就是张宁，不过这个提议却被李义给否决了。 虽然前世李义并不怎么喜欢看新闻，但各种自媒体的轰炸，显然让他也懂得一种名为模棱两可的撰稿风格。在李义的提议下，虽然报纸中没有任何刘协和伏寿是被张宁害死的事情。但任何看到报纸的人，都会自动将这件事情扣在张宁的头上。 四月，石韬行冠礼，取字广元，同时从大道学院离开，正式出仕李义。而在考校了一下石韬的学识之后，李义就将其派往上党，辅佐段煨。 当然了，除了石韬之外，还有大量的学生从大道学院离开，不过和石韬相比，这些人的才情就相当有限了。但对于他们，李义却也没有任何的轻视，因为各种乡里或者县级的普通官吏，可都需要这些人来担任，更别说还有各地的那些大道学院分院了。 “或许有一天，真的会出现如同主公昔日之言的那般场景，哪怕是一名种地的农夫或者担水的挑夫，也能够熟读四书五经。”看着离去的这些年轻学子，荀彧感叹的说道。 “哈哈，如果那样的话，文若你恐怕连县令都当不上。嗯……到时候我给你出资，开一家坊曲任何？”郭嘉闻言大笑道。 “哼！我就不能开一间书院？为什么一定要开坊曲？”荀彧闻言没好气的冷哼道，不过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呵呵，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而止矣，行之，明也。”李义闻言顿时笑道，“总有一天，百姓们也可以熟读四书五经，但只有将这些活用于遇到的事情上，才能称之为人才……而二位，哪怕到了那个时候，也依然是天下最顶尖的大才啊！” 一番话，顿时让荀彧不好意思的道谢着，倒是郭嘉，舔着脸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笑道，“既然如此，主公是不是需要好好犒劳一下我们这些大才啊？” “你啊，行！今天宜春楼，你所有的花销我都包了！”李义闻言摇头苦笑道。 听到这番话，一旁本想开口叱责郭嘉过于轻佻的荀彧，顿时就将到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同时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李义。而在其身后，徐庶等人也同样如此。 “你们啊……都去吧，我包了！”李义无语的叹道。 “多谢主公！”闻言，众人齐刷刷的大声应道。嗯……比平时可整齐多了。 五月，桥馨和貂蝉分别给李义生下了一个儿子。 说起来，本来李义是不希望让两女再生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都不咋地，哪怕有华佗、张机在，生产也依然是风险非常高的事情。 而且不光光是风险，生产哪怕顺利，对于女人来说也会消耗很大的元气。以前没太注意，直到蔡琰给他生下李璨后，因为身体恢复有些慢，李义让华佗、张机两人来诊治一番，说了一些诊断后，李义才想起了这件事情。 可惜，桥馨和貂蝉均以自己的儿子被过继出去唯有，整天缠着李义要再生，甚至有段时间，还玩起了夜袭。 “现在，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可以满意了吧？”李义刮了刮两女那精致的小鼻子调笑道。 “嗯……”两女懒洋洋的应着，目光却一直放在身旁的新生儿身上。 七月。 蔡邕的房间中，司马徽、郑玄、荀彧、郭嘉等一干大道学院的夫子，以及李义麾下重臣或坐或站，安静的在不远处看着蔡邕。而在床边，则是李义与蔡琰、蔡清两女。 “子康啊……我心中啊……一直有一个想法但又不敢说……如今快死了……却是不吐不快……”蔡邕拉着李义的手颤声说道。 “外舅请说，只要婿儿能够办到，一定极力去办！”李义闻言连忙应道。 “子康啊……方今天下大乱……汉室衰微……尤其是最近……那张宁先是天下……封公封王……随后又害死了圣上和皇后……恐怕……咳咳！”说到一般，蔡邕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而在稍微平复后，又断断续续的说道。 “论武功……天下间只有你最有希望平定这个乱世……论文治……子康也不逊于那周公……如果有一天……子康万万不可犹豫……因为你身后不单单只有李家……还有你麾下的文臣武将……以及千千万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