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九重天阙
即便是林十一亲手打碎了李天澜的尸体，但他仍旧不认为李天澜已经彻底陨落。 没有见识到真正的星空，不曾亲眼直面过这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会明白皇曦两个字在这些知道真相的人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这是世界的禁忌，是人族的图腾。 这样的思想在每个人的内心都根深蒂固，在另一片时空里，李天澜的陨落是战神界的失误，而在这片时空里，目前一切正常，没有预料之外的变数，没有命运的影响，这次的回归，所有人都不认为有失败的可能。 林十一很强。 使徒和圣徒更是bug一样的存在。 但他们还是决定参与了这次行动。 而无论战神界人皇宫又或者时空回廊，自始至终都没有阻止过林十一，就连一直在这里守着静待轮回的长公主风轻舞，也只是限制了某些东西，而没有明确的阻止过什么。 这完全说明他们对皇曦到底是多么的信任。 李天澜现在或许还不够成熟，但有些东西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在绝对的压制之下，他们都一致认为李天澜能够打碎所有绝境，林十一希望李天澜可以做到的，李天澜绝对可以做到。 没有理由，就是无条件的相信。 因为皇曦一直都在这么做。 在最初的时代，如果他们不信任他，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存在。 林十一在等一式终结。 而除了林十一之外，所有人都在等待李天澜的自我觉醒。 回归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而这个过程中最难熬的则是等待。 其次是起步。 一旦正式回归，过程就会被无限加快。 因为每一个回归的巅峰人物，都会在真实环境的压制之下提前得到别人无法得到的东西。 而这种东西，则是他们曾经本身就拥有过的。 以权限论的话，如今的李天澜已经站在了三级权限的最巅峰。 可他一旦彻底爆发，却足以碾压李狂徒这种四级权限。 权限是最严谨的体系。 因为这其中的所谓层级，根本就不是人定的，而是世界的本质。 所以所谓的越级作战，除非自身权限特殊到了一定程度，否则基本不会出现。 高级权限就是可以形成对低级的碾压。 可李天澜能做到这一点，就是因为他目前在三级权限顶峰的时候，已经拥有了很多四级权限的李狂徒都没有甚至都没敢想过的东西。 不止是李天澜。 每一个回归者都可以得到这些，因为这些都是刻在他们的灵魂中，本来就属于他们的东西。 当新晋的人还在摸索着小心翼翼研究的时候，回归者完全就等于是伸出手，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而这种东西，确切地说，可以被称之为能力。 各个层级权限最核心的能力。 达到了三级权限巅峰的李天澜目前已经掌握了四，五，六，七级权限的核心能力。 尽管这种核心能力无比片面，只是核心中的一点点，但在本就受到压制的奇迹之城，就凭这一点点核心能力，已经足够让他们有着绝对无敌的地位。 而当他们正式回归，随着过往的记忆开始恢复，他们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核心能力完全补完，在最短的时间里重新回到巅峰。 一二三四五六七... 李天澜已经掌握了前七级权限的一点点核心能力。 而如今，在林十一面前，李天澜需要掌握的是武道第八级权限的核心能力—复活。 如果他觉醒失败，自然会彻底陨落，然后在漫长岁月后再次回归。 但很显然，根本就没人考虑过李天澜失败的可能性。 他的身体虽然已经变成了一片碎末，但意识是绝对存在的。 而最直接的证据... 林十一面前没有轩辕锋。 不止是没有轩辕锋，甚至他身上的生命丝线都还顽强的存在着，连接着面前的一片虚无。 战场彻底安静下来。 林十一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的状态。 他打碎李天澜身体的同时，第二颗心脏剩余不多的能量几乎全部都传递到了他身上，即便是剩余不多，也能支撑好几次心跳的生命力彻底恢复了他和李天澜战斗时留下的伤势。 身体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死亡将至。 无形之中，他与体内那道剑气的契合度已经到了极致。 恍惚之中，他似乎彻底明白了李东城的心境。 那位剑神的内心并不绝望，也不悲惨，更没有厌世的情绪，这些情绪或许之前都有过，但随着他一步步走到巅峰，却已经开始消失不见。 走到了巅峰状态的李东城，他的心境是一种随意到极致的无所谓。 无所谓曾经与未来，无所谓兴奋与痛苦，无所谓活着，无所谓死亡，世界变换，荣耀兴衰，雄心壮志，随便，统统随便，不在乎追求，也懒得堕落，就是静，静静地，静成了一片虚无。 尽管内心没有该有的情绪，可林十一的理智仍旧有着一丝惊艳。 即便他与李东城的剑气无限契合，但也不可能拥有李东城巅峰时期的实力，以权限来看，他此时的权限大概是在4.4到4.5之间波动，这种状态，给林十一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即便他在这个层次的时候，也不会比李东城强大。 这意味着什么？ 他曾经的武道的8级权限，曾经的曾经，在真实烙印不曾破碎之前，他也是站在武道巅峰的巅峰人物。 林十一这一生其实也算是一种回归。 他重新走上武道的权限，就应该如同现在的李天澜一样，提前掌握高级权限的能力，在同一权限中完全是无敌的。 可李东城不是回归者。 他是李天澜和秦微白的孩子，一个第一次接触权限的新人！ 但在那种漠视一切的随意中，林十一竟然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武道有什么破绽。 这个发现让林十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战神对于李东城无疑是极为重视的，这种重视从某种程度上甚至已经超出了对回归者的重视。 让自己的首席弟子去做李东城的引导者，甚至将自己最喜欢的女儿都安排在李东城身边，这两人，都是在漫长岁月之后有望成为巅峰人物的顶尖天才，战神把他们放在李东城身边，这种重视，显然不是一般回归者能有的。 战神如今已经不是普通的巅峰强者，而是阵营三大至尊之一，他对李东城的重视，是不是也从侧面说明了他对李东城的期待？ 期待他成为新的至尊？ 就算李东城的终点到不了这一步，那也应该会接近他的姐姐风轻舞，在至尊之下无限闪耀。 林十一有些欣赏，有些苦涩，更多的则是羡慕。 李东城的武道不弱于他，这一方面说明了李东城的天赋，另一方面是不是也说明了如果不是他的真实烙印破碎以至于权限停滞不前的话，他的未来也应该像是李东城一样，有着冲击至尊掌控权柄的希望？ 这样的幻想无比美好。 可现实却又无比残酷。 林十一抿着嘴唇。 没有关系。 他会在今日陨落，然后得到新生，一次重来的机会，意味着无限的可能。 林十一笑了起来，眼睛里燃烧着无比明亮的期待。 “你在开心什么？” 一道声音无比突兀的响了起来。 林十一没有丝毫意外，轻声道：“我在开心陛下没有陨落，这意味着我这一次赌对了。” 四周的空气无声无息的发生了扭曲。 像是有无数看不到的基本粒子在疯狂的汇聚着，不断排列组合。 林十一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四周。 残破的城市边缘。 死寂的清晨。 燃烧的烈火，冻结的寒冰，一片狼藉的战场。 一种莫名的气息似乎无声无息的充斥了整片寂寞的天地。 生命丝线在微微颤动。 但生命共享的能力却在这种气息出现的一瞬间就被彻底压制。 丝线仍旧存在，但却不在共享生命，它连接着林十一与面前的虚无，单纯的像是一件装饰物。 “这种气息...” 林十一喃喃自语。 他的眼神有惊喜，有困惑，有失落，复杂至极。 充斥在天地之间的陌生气息只是扩散了一秒，随即迅速收拢，不断朝着生命丝线另一端的虚无汇聚。 晨曦的阳光照射下来。 林十一的面前却出现了一片阴影。 阴影在残破的战场中不断弥漫，变成了一片即便是阳光都无法穿透的黑暗。 黑暗里有轻微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林十一默默的看着。 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无比微弱的七彩光晕。 脚步声愈发清晰。 面前的黑暗里伸出了一只手掌。 随着手掌的出现，面前连光都无法容纳的黑暗瞬间收缩了一大片。 极致的黑暗似乎在那只手掌上不断汇聚。 于是那只手掌愈发清晰立体，随着黑暗的蔓延，手掌，手臂，肩膀，躯干，头颅。 黑暗飞快的消融，又或者说是凝聚。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李天澜从黑暗中再次走了出来。 所有的黑暗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七彩纷呈的光晕轻轻流转，最终全部融入了李天澜的身体。 李天澜的表情很平静。 可他的眼神却有些恍惚，带着些许的空洞。 脑海中似乎有无数的记忆浮现出来，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林十一，沉默了大概半分钟，才缓缓开口道：“还想死吗？我可以成全你。” 林十一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兴奋。 而是一种生命在面对致命威胁时完全出于本能的恐惧与防备，这一刻，林十一内心的欣喜若狂与身体的恐惧忌惮形成了最鲜明的冲突。 他现在已经完全契合了李东城的剑气。 4.5级的权限意味着黑暗世界数百年来最强的战斗力，超越王天纵，超越李狂徒，也超越李天澜。 剑气禁止完全消失。 轩辕锋的能量消耗了十之八九。 而在星空中几乎人手一个的思维中枢内，李天澜的身体状况大部分都可以被分析成数据。 3.9级的权限，没什么能量的无情。 这样的李天澜，可以说是两人针锋相对以来最弱的李天澜。 可就是弱鸡一样的李天澜，此时站在这里，却带给了林十一一种完全超越了以往的绝对危险。 这种感觉很矛盾。 仿佛这一刻的李天澜是他战斗力最低的时候，但却是他破坏力最强的时候。 深深呼吸。 林十一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与兴奋，主动向前一步：“求之不得。” 李天澜笑了笑。 无数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含义的陌生画面在他脑海中淡化。 本来与他融为一体的轩辕锋此时因为能量剧烈消耗已经维持不住那种状态。 轩辕锋重新变成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包裹住李天澜的身体。 暗淡的金色花纹一闪一闪的，带着斑斓的色彩。 “我会记住你的。” 李天澜轻声道：“有生以来，你是第一个把我逼到这种程度的人，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会记住林十一这个名字。你杀了我一次，我杀你一次，很公平。” 李天澜伸出手掌。 轩辕锋被他穿在身上。 可李天澜的手里却突兀的出现了一把造型无比狰狞的长剑。 不再是轩辕锋变化的巨剑。 而是一把细长，狰狞，阴森，又无比陌生的长剑。 纯黑色的剑锋与剑身，只是剑刃就有着将近两米的长度，剑柄处是一根根如同獠牙一般的倒刺，最长的一根倒刺完美的避开了李天澜的身体，向着他的斜后方蔓延。 漆黑的剑刃吞噬着所有的光芒，此剑一出，周围的光线似乎都变得暗淡了一些。 这不是轩辕锋。 也不是由剑气凝聚的长剑。 而是一把真正的实质长剑，它出现的恰到好处，甚至就连林十一都没有看清楚它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可这把剑被李天澜握在手里，却有种浑然天成般的和谐，仿佛剑身已经完全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林十一嘴角不断抽搐，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把剑，他还是有些无语。 李天澜之前的剑道就已经预示了这一幕。 而如今，这一幕真的成了现实。 出现在李天澜手中的确实是一把实体剑，也确实是李天澜身体的一部分。 准确的说，这是李天澜的神形之一。 神形：浩劫。 “浩劫啊...有这一剑...您接下来是打算毁灭奇迹之城，还是统治奇迹之城？” 林十一喃喃自语。 李天澜握着剑锋，感受着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没有说话。 神形浩劫。 武道权限中最恐怖的神形之一。 它的恐怖之处并不是在于他的威力，神形浩劫，有着所有武道神形中最恐怖的杀伤范围。 而当浩劫与终结同时作用与战场的时候... 那副画面，完全就是秩序阵营所有生物的噩梦。 终结是特性。 而浩劫只是神形之一。 皇曦拥有九道神形，其余八道，每一道作用虽然不同，但都不比浩劫弱。 那段如今已经残缺不全的最初时光里，皇曦以九道神形化神兵，九剑开天，人族的历史上才出现了第一位杀神。 浩劫，就是皇曦当初的第一道神形。 而浩劫的出现，同样意味着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李天澜的武道，已经开始逐渐回归到了自己的道路上。 或者说，是从战神的剑二十四回归到了皇曦的武道之路上。 这个苗头其实早就已经存在。 比如李天澜借助轩辕锋组成的十三重楼。 那就已经不再是剑二十四，而是属于李天澜自己的武道。 可这仍然是皇曦武道中最简化的版本。 如今随着浩劫的出现，真正属于皇曦的武道力量，已经开始初步苏醒。 皇曦也用剑。 而属于他自己的剑道，不是剑二十四，也不是简化版的十三重楼。 而是他最初打破极限成为杀神，以九大神形为根基极尽升华的剑道理念。 它在星空中有一个几乎已经快要被人完全以往，快要被剑二十四取代的名字。 九重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