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难实现的憧憬
黄盈盈也感到了秦鸿手掌的颤抖，她也体会到了他此刻的心境。 于是，这坚强的少女强自淡然一笑，柔声道：“你……就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出门在外的经验，遇上这种事，上当是情有可原的，可是我……我自命聪明，其实，却是个最大的傻瓜……” 黄盈盈说到这儿微弱的语声稍稍一顿，又道：“其实我应该能看出那个老头子不是好人！” 她虽想强颜欢笑，却忍不住幽幽一叹，说道：“你看我有多笨，我还是将他端来的那杯茶喝了，不过……”她话犹未了，门外昏暗的光线之中，突地传来一阵狂笑声！ 接着，只听院中有一个粗重的声音吟道：“适意行，安心坐，渴时饮，饥时餐，醉时歌，困来时就向莎茵卧。日月长，天地阔，闲快活；旧酒投，新醅泼，老瓦盆边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闲吟和。他出一对鸡，我出一个鹅，闲快活！”这几句古词吟得悲愤高昂。 秦鸿呆呆听着这吟颂声，只听得如痴如醉，竞忘了出去查看一下，这高歌狂笑之人，是否就是那诡异难测的白发老翁。 哪知吟颂声一落，狂笑之声又起，一个苍老声音，缓缓说道：“小女孩，你既是郁静芬的学生，想必也知道你那导师救人害命的典故，只是老夫几十年来，已将恩仇看淡，今天，只是对你稍作惩戒而已。” 这语声略为一顿，又道：“你此刻身上虽有毒意，但很是轻微，只要将老夫留在里屋窗台上的一颗解毒丸服下，片刻之后便可无事，回去寄语郁静芬，就说昔年她用气功追杀过的故人李奇，虽然未死，却已将恩怨仇杀之事抛之九霄云外了。” 门外的话声顿了顿，又说道:“你两人年纪还小，以后说话需要留意三分，否则，要是依我当年的脾气，这屋里早已多出两具尸体！”语声铿锵有力，只听得秦鸿、黄盈盈俱都目瞪口呆。 那话声方了，黄盈盈突地娇喊一声，极快地站起身，飞一般跑到门外，大呼道：“你是谁——？” 夜色之中，狂笑高歌之声又起，歌道：“意马收，心猿锁，跳出红尘恶风波，槐阴午梦谁惊破?离了利名场，钻入安乐窝，闲快活；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甚么！”风声如浪，回声如潮，歌声却渐行渐远，恍然间终于寂静，微弱的尾音转瞬间也被风声吹尽了。 黄盈盈怔怔地站在门边，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怒、哀、乐…… 秦鸿却静静地望着门外矿石光芒照射下的色调，耳畔似乎还响着刚才那高亢的歌声，在他的内心中，对那位不记前仇，且满腔豪情的老人，生出由衷的赞佩。 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秦鸿走进里间屋，将一颗放在窗台上的红色丹丸，拿来交到了黄盈盈手中。 这解毒丸微微有些清凉之意，这清凉感进入她口中，却化做了满心的感激之情。 她目光凝望秦鸿，幽幽叹道：“我只当传说中的‘怪鞠士’李奇是个十恶不赦的阴险狡诈之徒，哪知他竞是如此慷慨高义的奇人，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虽未将仇人害死，却换得仇人的崇敬，这种做法，不是更了不起吗？” 黄盈盈吃完了解毒丹丸，果然不出片刻，身上的麻痹之意已然尽去，但那躺在床上的黑尊爵王子，却仍昏迷未醒。 秦鸿和黄盈盈促膝对坐守在床边，经过了刚才那段惊心动魄之事，使得他们彼此似乎了解了对方的情感了，这却远比有声的言语还要珍贵得多，正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在安静中……过了良久、良久—— 黄盈盈抬头轻轻问道：“你……从哪里来？今后要到哪里去？” 秦鸿叹息一声，暗暗问自己：“我今后到哪里去呢？”他目光转向旁边的黄盈盈，发现对方也正默默地望着自己，巴望地等待着回答。 于是，他望着窗外那些闪耀不定的矿石光辉，缓缓说道：“我出来已很久，本来应该回家的，可是却无法回去，偏偏又让我遇着这么多离奇的怪事，我若是将这些事都置之不顾，那么不但我心不能安，那些被我亲手埋葬的人，他们的鬼魂也不会答应，可是，唉……“他说着说着，突然想起许多许多……一时之间，心胸间又被思念之情充满了。 黄盈盈幽幽长叹一声，垂首道：“你的家一定很温馨，有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唉——，命运为什么这样不公平，让一些人享受着家庭的温暖，亲人的呵护，却让另一些人承受无家的孤独呢？” 秦鸿听她这样说，忙抬目望去，只见昏黄的灯光中，黄盈盈那原本常常挂在面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隐去，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险上，似乎挂起了两粒晶莹的泪珠。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妹子好凄凉，便忍不住又捉住她的手，想对她说两句安慰的话，可是自己心中本已有一份浓忧，又怎能去劝慰别人呢？ 谁知黄盈盈却眨动了一下眼睛，突地轻轻一笑，柔声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吗？” 秦鸿想了想道：“我是从冰岛来这里的，冰岛是一处好地方，雪山温泉，阳光明媚，柔和的光线照在你身上会使你感到很温暖，就像是……就像是妈妈的手在轻轻抚弄着你的头发似的。”此刻他心中满是柔情，所以说出话来，言词也满是诗意。 黄盈盈呆了一呆，喃喃自语道：“妈妈的手在抚弄着你的头发！呀……这是多么美妙呀！可是……唉，我连这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少年秦鸿心弦一震，暗道：“我怎么这样糊涂，偏偏去触人家心中的伤疤。” 却见黄盈盈凄然一笑，又道：“我早就听先人说过，从地心之国有一条神秘的通道通往地面世界，但是从来没有人找到过这条通道。喂，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呢？嗯，对了！你能进来就一定也能出去，我陪你回那个冰岛好不好，去看看你生活的世界，然后……然后我们再一起回来，来做你应该做而还没有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