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0章 再论定数

    一番话语，众生寂然。

    谁也没有想到，天行宫竟有如此来头，维护天道运行，替天行道。

    他们自诩可代表天道，凌驾于众生之上，傲视世间一切。

    所有古势力之人，在他们眼中，都不过蝼蚁。

    难怪天行宫不争至尊，他们要维护天道万法稳固运行，而至尊之身，则是可破天地定局的存在。

    “天道……天道？”莫缺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在这一刻又生出波澜。

    他眼带杀机，沉声道：“天道便可以视众生为蝼蚁？天道便可以随意判定每个人的命运？天道便可以践踏众生万物？”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愤怒。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深感天道不公。

    前一世，武道便举世不容，他肉身成帝时，被天道降下古今帝境的虚影，意图抹杀。

    六域大乱，武域更是一域尽毁。

    无尽苍生化为山河冢，还有无数人，战死于前世那灭世一战。

    正因为有着高高在上的天衍圣宫之人，如天道一般高高在上，将那片天地的六域众生，皆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一世，他初遇的秦明，生性本分，却生来拥有天妒之体，原本活不过十岁。

    而他自己，亦因修到武道极境，招来至尊之劫，为天道不容，意图诛杀。

    反而宁尘，背弃前世天地，臣服天衍圣宫，来到这片天地，却能受众生膜拜，享有仙王之称。

    若这就是天道的安排的命运，要他如何接受？

    上斩天地不公，下斩苍生祸乱！

    他虽已不修剑道，但这份实心，始终不忘！

    “悠悠天地，亿万年演化，方才有今日的稳定！”宇行天冷然说道：“古往今来，多少蝼蚁，生于这天地之间，修这天地诸法，却敢妄图破开演化多年方才形成的定局！”

    “你们生于这片天地，自身一切皆受天地所赐，天道为你们安排好一切命运，又有何不可？”

    他振振有词，仿佛天道如何安排，皆是情理之中，芸芸众生，都只能任由天道摆布，接受早已被安排好的一切和命运。

    “所以当年，你们便是因为如此，才对撼天门主出手？”莫缺隐隐猜到了什么。

    天行宫的存在，替天行道，维护天道稳定运转，也就是维持所谓的天道定局。

    但上一个至尊时代，撼天门主盘古，为至尊之身，是有望破开天地定局之人，自然为天行宫所不容。

    极有可能，他们便是因此，才会对撼天门主盘古出手，致使盘古大神只能远遁而去，重伤濒死之际，用自己的血肉，演化出了另一片天地。

    “悠悠天地亿万年，古往今来，像撼天门主这样的人，曾有过不少。”宇行天道：“但无一例外，生于天地，区区蝼蚁，从未有人能够真正破开天地定局！”

    “我天行宫，替天行道，维护天道运转，维持定局，避免天地动荡，所有可能威胁到天道运行之人，都应抹去！”

    此话无疑也承认了，当年天行宫，的确曾对撼天门主出手。

    “轰！”

    莫缺身上，百万星辰之威爆发，透出无量神威。

    “即是如此，当年撼天门主已远遁而去，且最终身死，不存于世，天衍圣宫，又为何还要出手，意图灭尽另一片天地所有生灵？”

    莫缺不可能忘记，前世天地最后那惨烈的一战。

    多少人在那一战化为枯骨，多少生灵为护天地，身死道消。

    他不明白，若天行宫和天衍圣宫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天道定局被破，而对盘古出手，为何即便在盘古大神死后，仍要灭尽那片天地的所有生灵才甘心。

    “这便是另外一件事了。”宇行天道：“灭尽那片天地的生灵，除了断绝撼天门主重生的可能外，还有另一个，更加重要的目的！”

    “什么目的？”莫缺反问。

    他到今不知天衍圣宫要灭前世天地的真正意图，这一意图无法了解，彻底解决，天衍圣宫今后便仍有可能，再次对那片天地出手！

    可这一回，宇行天没有回答。

    他双眸发光，两个金色的古字在其眸中显现，看起来神圣不凡，打量着莫缺。

    “你结局已定，不久将死于宁尘之手，这是你的定数，也是你的命数！”宇行天摇摇头，“所以你即便知晓此事，亦什么也改变不了！”

    “倘若我胜了宁尘呢？”莫缺低吼，声音如同一头野兽。

    却见宇行天从容不迫，脸色不变，道：“所谓定数，便是不可改变之事，就如此刻太阳即将落山，这便是它的定数，可它落山之后，明日亦必然会再次升起，这也是它的定数，无人可以改变，也无人可以阻止。”

    他说话间，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向莫缺，“败给宁尘，死于宁尘之手，这便是你的定数！”

    这番话语，给人一种绝望的窒息感。

    似乎已定之事，无论如何也无可更改。

    就像太阳每天都会升起落下，即便有再多的人，尝试再多天，这一切也无法改变。

    没有人可以让太阳不再升起，也没有人可以让太阳升起之后不会落下。

    这便是天道所定之局，亦是所谓的定数不可变。

    “你既然自诩代表天道，能洞悉世间诸事，看透万般已有的定数，那十万年前，天衍圣宫布局，欲灭另一片天地之时，可曾想过最后会以失败告终？”莫缺冷冷看着宇行天。

    只见宇行天双眼微眯，沉默片刻，才道：“你是否以为，你曾破过定数，破过一局，便可不受天道约束，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莫缺沉声道：“我武道之人，不敬天地，不信外物，只信自身！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呵呵……”宇行天轻轻一笑，慢悠悠走到莫缺身边，轻声说道：“可你又如何确定，圣宫当年失败，就不是定数中的一环？”

    莫缺心头微震。

    难不成布局十万年，欲灭他前世天地的天衍圣宫，早已经预料到最终失败的结果？

    “诸事皆已注定，蝼蚁生下来，永世都是蝼蚁，永远不可能变成真龙！”宇行天在莫缺耳边轻声说道：“人定胜天，不过是那些不愿接受自己命运的蝼蚁，自欺欺人的说辞罢了！”